如果他要的是萬裡江山隽秀在眉間,那麼至少讓她在長更散盡的燈火闌珊處,靜默地陪伴着那道倦然寂寥的身影悄然轉身,她所求的,亦不過是暖一暖他寒涼的掌心。共君此夜須沉醉七初穿了幹淨的粗布袍子,秀發用一根木簪挽起,清晨照常去醫帳。這幾日的斥候來報,突厥兵馬已在山谷之外紮營,連日來隻派遣了幾支尖銳騎兵在關卡外同天朝前營起了幾次沖突,并未大舉來犯,但人人心中皆明白,野心勃勃的突厥騎兵依然虎視眈眈地随時準備着伺機而動,這次休整之後必将大戰在即,所以即使軍營内秩序井然,卻帶了大戰前壓抑沉悶的緊張氣氛。蕭容荒每天都忙碌萬分,晨起随着幾位副将巡檢操練的隊伍,白日裡在中軍大帳處理軍務,七初也隻有在深夜,才見得到他一臉疲倦地回到帳中,隻是仍然不肯歇會兒,直至深宵,他仍挑燈在桌前看堪輿地形圖。這人,真是讓人旁人憂心萬分卻空咬着牙無可奈何,七初一邊想一邊按住了躺在地上的傷員,展開手中的一卷布襟,按住了他手臂上的傷口,她有些分神沒注意力道,手下的那個男子對着她咧出一口白牙:“哎,姑娘,輕點兒。”七初聽到他的稱呼,也不掩飾,隻微微一笑,利落将創傷藥塗在他的傷口,然後開始包紮。“你們天朝的軍營怎麼會有女子?”七初聽到身邊的人又問,她才看了一眼,發覺這個人竟是一個濃眉深目的回纥士兵。“這個,”她故作神秘地笑笑:“我是家屬。”那回纥男子卻有幾分見識,約莫也是不小的一個将領,隻笑着道:“想不到天朝的女子,竟也有這般英姿,我們回纥女子騎射英武,我妻子以前還是纥葛勤可汗帳下的将士呢。”七初聽得有趣,便笑道:“怎麼這次妻子沒和你一塊兒來?”那回纥男子漢文講得生硬,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傾訴欲望,他自豪地道:“她在齊格勒的氈房裡,準備要孩子了。”七初見到他明爽的笑容也不禁替他高興:“唉,是你第一個孩子?”“不,我有兩個!應該說三個了!”他徑自說得興高采烈:“這幾次勝仗打得漂亮,侯爺用兵出奇制勝,必定能大敗突厥,回纥同北庭一向交好,這草原平靜了,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七初聽見他稱贊蕭容荒更是笑眯眯:“克裡木,你是叫克裡木吧?你怎麼會說漢語,我瞧見的回纥士兵都不太會說。”克裡木道:“那個啊,我是仁裕親王手下的使臣,在你們天朝的京都住過一個月呢。”他盯着七初看,越看越疑惑:“姑娘,我怎麼瞧着你很面熟?”“啊——”他一拍額頭:“在皇宮裡頭,你是……”七初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巴,無辜地笑:“你認錯人了。”他神情笃定:“姑娘,我克裡木在草原上騎馬放鷹磨破的鞍子無數,可從來沒有認錯過哪家姑娘。”七初暗罵一聲,這回纥人的眼睛都是狼眼嗎,那紫宸殿這麼大,隔得那麼遠,就在筵席上見過一次,就認得那麼清楚!不過死不承認也不是她的風格,她隻尴尬笑笑:“唉,我是逃跑出來的,你可千萬别說出去。”克裡木倒是幾分贊賞的意思,笑笑着道:“我聽說漢人的妻子成親了是不許抛頭露臉的,更何況你是……”七初一雙美目瞪着他,克裡木馬上息了聲:“……的,你還回去吧?”七初神色忽然有絲黯然,但還是悄悄的答:“我不回去了。”“啊,”那漢子朗聲一笑:“姑娘,來給我們草原男兒做婆娘!”七初瞪了他一眼,猛地一扯手中的紗布打了個結,惡狠狠地道:“好了。”她轉了轉頭,發覺周圍異常的安靜,一個帳篷的人都在注視着他們,而不遠處,伫立着的正是幾位巡防将領。蕭容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便走開了。深夜回到主帳,蕭容荒正倚在榻上喝藥,見到她進來,擱下了手邊的藥盞。七初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手上捧着一碗冷霜給的熱湯,走進來坐在他對面的地毯上。七初将湯擱在了榻前的一方小桌上:“冷霜剛剛說你今天沒怎麼吃東西?”蕭容荒沒有答她,隻拍了拍身邊的暖塌:“七初,地上涼。”七初挪了挪身子坐到了他旁邊,說:“晚飯真沒吃?”蕭容荒咳嗽一聲,淡淡地答:“我不餓。”七初捧着熱湯喝了一口,滿足地對他笑:“要不要喝點兒?”蕭容荒看着她笑容,不禁看了一眼,也不過是尋常的羊肉湯,隻是她的臉上滿滿的幸福感太過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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