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年是個耳根軟的,經佩芷一頓解釋便同意了,當即修改了那段的唱詞。呂夢荪見他這麼快就“變節”,氣得憋紅了臉,當即拂袖而去。
佩芷一向不願縱着這些老學究,他不改拉倒,她又不是不能改,于是直接動手改了戲綱,氣得呂夢荪提前回了北平,之後便再沒見過。
所謂“君子好名,便起欺人之念”,惹上了這種酸腐文人,寫文章登報内涵她,倒也在意料之中。
佩芷又看了一眼報頭,旋即丢了報紙,歎氣道:“這便去年冬天沒回複我的稿子的報社,想必也少不了這老頭從中作祟。”
孟月泠沒想到呂夢荪這般小氣,到底還是長他一輩的人,自小也喚他一聲“叔叔”,一把年紀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且專程選在丹桂社開台的前一日發這篇文章,顯然是在故意給孟月泠使絆子。
當晚他遲遲沒上床,佩芷趿着拖鞋到書房去找他,便看到他正在燈下寫文章。佩芷湊近一看,忍不住笑了,他竟然在寫澄清表文,打算連夜寫好,明日送到報社去,趕上次日刊登出來,越早越好。
佩芷靠在桌邊說:“你這副刻苦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剛認識你的時候,我熬夜給你寫戲評,天亮了才上床呢。”
孟月泠淡笑道:“你是在暗示我天不亮不準上床麼?”
佩芷臉上挂着俏皮:“我可沒這麼說。其實你沒必要寫這個,公道自在人心,譬如葛媽媽,我們不需要解釋,她亦是信的。”
孟月泠搖頭:“關乎你的聲譽,自然有必要。”
佩芷語氣有些無奈:“咱們倆可真有毛病。自己聲譽滿不在乎,對方的聲譽卻看得比命還重。”
不想呂夢荪的文章隻是個引子,丹桂社在吉祥戲院新年首演,孟月泠除去跑了趟報社便沒出家門,春喜來傳信兒,說傍晚吉祥戲院門口上演鬧劇,有人尋釁滋事,喊着“抵制孟月泠登台”的口号,高老闆叫了警察才平息。
孟丹靈跟着去了警局,才知道鬧事的人是拿錢辦事的,京中有幾位一向看不慣孟月泠的富家公子因看了呂夢孫的文章,不準自家太太再去看孟月泠的戲,連帶着把丹桂社一起抵制,這下倒把這件事鬧得更大了。
等到孟月泠澄清的文章見報後,言論局勢好了那麼些許,他為人雖然冷傲,但名聲素來是好的,許多戲迷也願意相信他,甚至惋惜他不再登台,怪罪背後的有心之人。
還有一些自然是隻願意看熱鬧落井下石的,不管他澄清了什麼,照罵不誤,這點不論是北平還是天津,凡是人便會有劣性,不足為奇。
二人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因外面風言風語鬧得沸沸揚揚,又許是别的戲院的老闆收到了來自天津的風聲,更何況丹桂社全員已經在吉祥戲院開演了,沒有老闆再上門邀約孟月泠。
佩芷陪他一起寫新戲本子,他原本找了兩個故事,決定選一個改編。其中一個是佩芷在《津藝報》連載的新武俠小說《鑿玉記》,還有一個是李曼殊的一則短篇故事《鴛鴦恨水》。
從情感上來說,佩芷自然想他改自己的小說,但讀了李曼殊的《鴛鴦恨水》之後,佩芷便下定了主意,勸他選擇這篇。因這篇具有反抗封建、追求自由的意義,相比起來她的《鑿玉記》寫江湖恩怨、愛恨情仇,立意上薄弱了些,亦不如《鴛鴦恨水》情節跌宕,容易引人共鳴,而且短篇小說更适合二度創作。
那種相知相倚的日子倒也過得不賴,兩人談詩詞、談風月,日日有數不完的消遣,絲毫不覺枯燥。
那日已經入春了,梨園公會的理事長邬瑞華親自上門,這位邬瑞華也是梨園行的老前輩,早年名噪一時的“鐵嗓鐵肺”,京城名淨。
葛媽媽端了茶送上來,孟月泠給佩芷介紹,佩芷随着他喚邬瑞華“邬世伯”。邬瑞華竟先給佩芷到了個歉,佩芷直呼受不起。
邬瑞華娓娓道來:“前些日子吉祥戲院門口有鬧事的,始作俑者是幾個閑得無聊的公子哥兒,我是相信靜風的為人的。不想近日還有人在背後傳謠言,我便讓人去調查了一番,逮到了幾個攪渾水的小戲子,已經關在梨園公會了。”
看樣子是想着趁亂踩孟月泠兩腳的,梨園行正因為被人瞧不起,始終被成為下九流,所以梨園公會的管理極其苛刻。像這種傾軋同行的,以前也不是沒有,立馬就被逐出了梨園,此生不準再吃戲飯。
孟月泠仁慈,随口說了個情,便改成罰他們六個月的俸,一年罰完,每月罰一半包銀和賞錢。邬瑞華笑着應承了,接着又問起孟月泠為何沒演出,要幫孟月泠讨公道,可孟月泠當然不能把姜肇鴻說出來,便隻說是“家事、個人原因”,才決定停演,并且在籌備新戲,邬瑞華便沒再強迫,隻說期待他早日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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