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芷笑道:“那你确實沒騙我,字兒倒是不錯。”
傅棠回道:“誰騙你了?”
佩芷老神在在地說:“人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選擇今後的日子怎麼過活。”
傅棠忍不住扭頭看她,剛剛還覺得她心智不成熟,心底裡住着個小孩子,現在看起來又像個大人了。他接道:“有得選未必就是好事,選擇也會做錯的。”
佩芷想到了趙巧容,趙巧容便是年輕的時候做錯了選擇:“若是錯了,嘗試硬着頭皮走下去,走不動了就再重新做選擇,日子就還有得過。”
她直覺傅棠有心事,說這些不過是為了安慰他,可沒想到傅棠似乎根本沒仔細聽她的話,重心放在了孟月泠吊嗓上。他認真地問她:“你剛剛聽到沒?”
佩芷問:“聽到什麼?”
傅棠說:“他調子低了,乙字調沒唱上去,還有剛剛那句,倒數第三個字的音沒咬準,不應該……”
佩芷顯然驚訝,本以為傅棠隻是略懂些戲的票友水平,昨兒個聽他說了兩句《西廂記》和《玉簪記》也沒當回事,這下才發現傅棠不是一般的懂。
她尴尬地說:“我想着怎麼寬慰你呢,這段沒仔細聽……”
傅棠忍不住教訓她:“你聽他吊嗓得挑着聽,剛剛那段是《梅妃》,靜風好久沒在台上演過這出了,當然得聽。”
說到梅妃,自然要提李隆基的另一位寵妃,佩芷轉頭問傅棠:“那他會唱《貴妃醉酒》嗎?那身段動作,他要是做起來一定更漂亮。”
傅棠想了想,慢悠悠地說:“沒在台面上唱過,但他爹孟大賢會這出戲,我猜他肯定學過。”
佩芷興緻勃勃道:“我前幾天新得了把泥金扇,上面繪的是春花蛱蝶圖,還差個字兒這兩天就能題好,我想送他,唱《醉酒》拿着最合适不過了。你可知最近在上天仙挂牌的周綠萼?他唱《醉酒》的時候拿的扇子都是有說頭的。”
津門戲界的绯聞轶事,傅棠自然有所耳聞,回她道:“就是那個上海來的周綠萼?我前天便是去看了他……”
兩人全然沒發現院子裡吊嗓的人都沒了聲音,孟月泠擡頭看着樹上的兩個人,冷聲打斷他們的對話:“你們還要在上邊聊多久?”
佩芷和傅棠一前一後灰溜溜地下了樹,孟月泠已經穿過了月亮門,來到了這邊院子裡,淡漠地立在那兒看他們倆拍身上的灰塵,佩芷不好意思看他,傅棠也覺得臉面有些挂不住。
孟月泠對傅棠說道:“你跟我說鳥兒飛了要去找鳥兒,不能給我伴奏,就找到樹上去了?”
傅棠理虧,招呼下人去書房取他的京胡:“不找了,聽着你幹唱,我也覺得空落落的,還是得給你拉一段。”
“怎擔得起棠九爺親自拉琴。”孟月泠顯然故意寒碜他。
“孟老闆客氣了,能傍孟老闆是我的福氣。”傅棠同樣說些虛情假意的話。
佩芷看着忍不住偷笑,等到胡琴拿過來了,傅棠坐下像模像樣地拉了幾個音,佩芷說:“你還會拉胡琴?”
傅棠學她昨晚上的話:“我會的可多了去了。”
孟月泠說道:“棠九爺可是文武昆亂不擋、六場通透的人物,生旦淨末醜沒有他不能行的。”
佩芷以為他在故意挖苦傅棠,傅棠也連連告饒:“孟二爺,君子非禮勿聽,您饒了我行不行,别給我戴高帽子了。”
孟月泠略微挑起了嘴角算作淡笑,這茬就過去了,傅棠又問他唱哪一段,他端着剛倒好的熱茶,短暫地想了想後說:“沒什麼想唱的,也吊得差不多了。”
佩芷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才敢插話,小聲說道:“那個……孟老闆,您會不會《醉酒》?”
她這下倒是不敢叫他“靜風”了。
傅棠笑她倔:“你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那把泥金扇給我留着,回頭我給你來出《醉酒》,他不行,怕砸了他飯碗。”
孟月泠冷眼看着,他打心底覺得她有些傻氣,或許是不谙世事所緻,傅棠胡謅八扯的話她也信,點了點頭,不再提了。
《醉酒》這出戲,他坐科的時候學了五成,孟桂侬是沒教過他的,但他當年還沒唱成角兒的時候,少不了給孟桂侬跑龍套,近距離地看過不少次,自覺學到了七八成,隻是沒在台上演過。老話說“戲要三分生”,如今這個程度他再熟悉熟悉,上台出演不成問題。
傅棠拉了段西皮二六,佩芷在旁邊觀摩,認真盯着的樣子看着就是個好忽悠的,雖然傅棠确實有兩把刷子,但也就是兩把刷子而已,最多三把,将就入孟月泠的眼,他的眼光一向很高。
孟月泠兜了一口熱茶下去,淡淡開口:“你的水平就别诓人扇子了,拉好你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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