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多時,果然有人披星戴月,夤夜前來,以赴二人之約。晏平瀾走入第一件事,便是送來一疊聲的緻歉:“昨日情急之下,我竟全然忘了今日是除夕,需得守歲,累你這個時辰還在等我,委實是我糊塗。”“無妨,”薛存芳道,“我知你定不會失信。”“那是自然,”晏平瀾在他身側坐下,向前微一傾身,低聲問道:“齊王昨夜可是來過?”薛存芳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道:“晏虞侯料事如神。”“呵,我的确是猜的,”晏平瀾摸摸下巴,忖度道,“那我再猜一猜,想來他憋不住吐露出肺腑之言,而你郎心似鐵,斷然無情地擊碎了他的滿腔衷情?”薛存芳聞言微哂,“這不是你之所願嗎?我怎能違背。”“存芳……”晏平瀾讪讪地幹笑了一聲,“你莫要如此與我說話,怪瘆人的。”薛存芳擡眼看他,目色深沉,“你在宮裡有意拉攏我與你九妹之舉,是為了做給聶徵看?”“不止如此,”晏平瀾正色道,“我今日來,還是想鄭重其事地問你一句:若我晏家有意與中山侯修秦晉之好,不知侯爺意下如何?”薛存芳問道:“你有侄女要與我家阿黎結娃娃親?”“那尚且言之過早,仍是我那九妹……”晏平瀾沒敢把話說完,隻因眼見對面的人臉上一霎間覆了一層薄冰,冷冷刺向他的目光像是恨不能把他整個埋進冰碴子裡。這神色不過出現極短的刹那,下一刻,薛存芳反而勾動唇角笑了,放緩了語調柔聲道:“你昨日說,你如此行事都是為了我……”前後如此強烈的反差,叫晏平瀾平生不寒而栗之感,不由往後縮了縮。“那你且一一道來,你是如何為、了、我,也讓我知曉你的良苦用心,嗯?”他不敢不一一從實招來。晏平瀾沉吟道:“存芳,你十歲入京,至今已逾十七年,你……還想不想回北地、回中山?”卻沒想到,這人一開口,便戳中了他的心病。薛存芳怔忡良久,斂在袖中輕輕撫摸自己的指節,啟唇道:“京城花柳繁華,溫柔富貴,與我這等纨绔最為相宜,我為何要回那荒僻之地?”“你難道忘了你們是因何入京?”是當年先帝連發了三道谕書,召前中山侯從北邊的戰場上退回來,勒令不得帶一兵一卒,隻需帶上虎符,攜妻兒親眷歸朝還旨。晏平瀾又道:“後來你的弟弟回了北地,封了扶柳,也不過偏居北地一隅。而徒留你一人在此是什麼意思?你不會不知。”薛存芳不由扣緊指節,面上淡淡道:“因我是中山侯世子。”先帝要避免他回北地,與薛氏舊部暗通款曲。晏平瀾道:“因疑心于你,所以隻給了你一份閑職。”薛存芳環視左右,安然靠上椅背,“但也給了我這高宅大院,衣食無憂。”晏平瀾嗤之以鼻,“這籠子打造得再漂亮,終究是困頓之地。”薛存芳輕笑了一聲:“或許,我正适合做被豢養的玩寵?”晏平瀾隻笃定道:“我知道你。”薛存芳不再反唇相譏了。“而今已過去五年……”薛存芳情知,他是指先帝已薨逝五年。“平瀾,不赦之事,并非那麼輕易翻篇的。”不然為何五年來與先帝截然相反的,聶澤待他百般恩寵,千般順心,這一來是為了心中的那幾分愧意,二來是為了做給天下人看,他并不曾虧待薛家,便堵住了他開口請辭的嘴。晏平瀾卻道:“我以為,時機已到,隻是欠缺一個契機。”“你可知九妹的父親、我的四伯如今身處何地、身居何職?”薛存芳道:“難道是……”晏平瀾颔首道:“不錯,他在北軍裡任職。”“你若娶了九妹,幾年後九妹有了身孕,推說家中無長輩照料,思念親人,需得去北地與父母親族團聚……”“祖父素來待九妹如珠如寶,必然會站出來為你說話。”堂堂上護軍為他說話,那分量自然非同小可。“好計策,”薛存芳拊掌贊道,“我沒想到,看似唐突之舉下,竟有這番思量和計較。”話音一轉,他尖銳地質問道:“所以,你要坦然利用你年方十五的妹妹?”晏平瀾蹙起眉心,也覺這話大不中聽。“我知她年歲小了些,但昨年也及笄了,近來我母親忙着為她談婚論嫁。你若礙于此節,可先将人娶過門,過幾年再圓房不遲。”“再則說,存芳,你是不知道,這丫頭不知哪一年見過你,那時便上了心,在桃花箋上寫了不少句子給你,我帶來了,你要不要看看?”晏平瀾說着就低頭去摸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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