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俞抱着他,像抱着年幼時的自己。
這樣低沉的情緒直至秋日賞菊時才淡了些。齊方瑾看得出來顔俞心情差,特意将去年埋在地下的酒啟了出來,叫徐謙三人來飲酒。
前院有成排密布的菊花,那是魏淵栽下的,每年秋天便是魏淵最快樂的日子,對着夕陽與秋菊,等着清風與葉落,生命便是這樣的甯靜。
魏淵抱來了琴,一身白衣端坐于院落一側,琴聲在寂靜的院子中悠然作響,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羽化登仙了。
徐謙忍不住贊道:“春生秋實,商聲主西方之音,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不過淵兒生性泰然,秋聲亦不足以動搖······”
“哇!這個酒好香!”顔俞跑來,打斷了徐謙的話,臉上竟出現了消失多日的笑容。
徐謙和魏淵相視一笑,誰也沒有在意俞兒的無禮。
師徒四人圍着矮圓桌坐下,傍晚的秋風送來夕陽最後的暖意,童子将酒裝入酒爵中,先溫好再送上來。徐謙給齊方瑾斟酒,顔俞的眼睛一直跟着由上自下的細水流,酒香絲絲縷縷地飄出來,混合着院子裡的菊花香,仿佛是夕陽的味道。
齊方瑾輕拍着他的背:“俞兒喜歡嗎?”
“嗯嗯。”顔俞連連點頭,一雙眼睛簡直挪不開了。
齊方瑾看他這個樣子,無奈地笑了笑,由着他去了。對于其他的學生,齊方瑾總是能說出一二三來,但是對于顔俞,他的感情實在太複雜了。
顔俞自小長得好看,人也聰明,不知多少人說過“非池中之物”,齊方瑾的歡喜和贊賞都是真的,可擔憂也是真的,這孩子實在太聰明了,聰明到随意的一句話就能讓人震駭不已。若是從前有這樣聰明的學生,齊方瑾定然巴不得他早日入朝為官,大楚再度中興定然有望,可是顔俞······
于是他想,再好好教吧,俞兒還沒有加冠,一切都來得及。
“唉?我呢?”顔俞看了好久才發現,别人都有酒,就他沒有,徐謙更是故意氣他似的,将觚中酒一飲而盡,完了再給自己繼續滿上。顔俞怒了,幹起了告狀的勾當,“老師,你看兄長!”
齊方瑾多少有點心疼,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也不許徐謙逗他了:“謙兒,莫要欺負俞兒。”
徐謙聞言笑着放下自己準備要喝的酒,重新取了隻幹淨的酒觚,正要給他滿上,卻見顔俞飛快端過自己剛放下的酒觚,仰頭就喝,沒有一點情趣,完了還舔一圈嘴唇:“兄長的酒好喝一些。”
徐謙看着他濕潤的嘴唇,手一抖,酒便灑出來了。
“俞兒可喜歡菊花?”齊方瑾問。
顔俞飛快地丢下酒觚,轉頭去瞅菊花,開得雖烈,卻不大能提得起勁兒,轉頭說道:“菊花雖好,但俞兒喜歡梅花多些,最好還是紅梅,在冰天雪地裡一枝獨秀,傲雪淩霜,逆流而上!”
“倒很有骨氣。”齊方瑾笑道,“謙兒喜歡什麼?”
徐謙将手收進寬大袖子裡,認真回答:“桃花。”
齊方瑾贊道:“宜其室家。你們幾兄弟,最喜歡菊花的當屬淵兒。”
魏淵這才将視線從菊花叢中移回來:“菊花甚好。”
齊方瑾歎了口氣:“俞兒要逆流而上,淵兒卻避世太過。”
“那可不是,”顔俞來了興緻,絮絮叨叨地說起魏淵的事,手舞足蹈地學着魏淵撚起花瓣的樣子,“要是有花吹到我們書室裡頭,兄長必定要感歎一番,生從何處來,自往何處去,是到了歸家之時,兄長,是不是這樣?”
顔俞一本正經的樣子把其他幾人逗得笑個不停,魏淵一邊搖頭一邊斟酒,眼神裡盡是無奈。
“老師,”大家還沒笑完,顔俞又抱怨道,“院子裡沒有梅花,兄長們可以在院子裡看到喜歡的花,唯獨俞兒不行!”
大約是被逗開心了,齊方瑾一口應承:“好,哪日謙兒得空,給俞兒在院子裡栽一株梅花。”
徐謙沒來得及應聲,顔俞便蹬鼻子上臉:“要紅的!”
“行,都依你。”徐謙都快笑得不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定捷的出場推遲到這一章了,主要是孟孫一事改了,所以相關的内容會跟着變一點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盧钺)
那日的酒喝到深夜,徐謙來回逗顔俞,引得顔俞一聲聲地求他:“兄長,快給我一口!”徐謙不給,顔俞便轉身去搶魏淵的酒,那酒觚裡,盛滿了月光,顔俞一仰頭,喝下一個月亮。
顔俞酒量淺,喝到最後已是醉醺醺的,恍惚間聽見魏淵道:“開戰了,老師遊學的計劃得推到明年了吧?”
“嗯,”是齊方瑾的聲音,“大約明年春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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