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着看她,道:&ldo;對于你們二人而言,不僅僅是參與者這麼簡單。&rdo;看着二人疑惑的眼神,老者沒再賣關子,隻道:&ldo;當年九鸩國師的預言的确存在,卻并非如同坊間傳聞那般。&rdo;荀徹微微一怔,關于這位國師的傳言,他倒聽過許多,也不由地有些好奇:&ldo;宗師是說,九鸩國師的确來過祭酒镖局?&rdo;老者點了點頭:&ldo;當年,九鸩國師其實并無坊間所傳的那般出神入化,他隻不過是陛下身邊一位謀士。是九鸩這個名字,将他坦蕩的本性掩蓋了起來。還記得那一日,是個頗晴朗的天氣。京中突然有一位玄衣男子來到镖局,求見我和項元德。他看起來仙風道骨,一頭長發飄至腰間,手中一把折扇,竟頗像書裡的人物‐‐&rdo;老者雖年逾古稀,記性卻一如往昔的好。當年那位突然造訪的人物,便是九鸩國師。他那日放下身段,自燕京西城門而出,向城郊行約十裡,到了一處名曰祭酒镖局的地界。當他見到祭酒镖局兩位德高望重的頭領時,卻隻說了一句:&ldo;不出一個時辰,天降大雨。我見别苑晾曬了些衣裳,還是快快請人收了罷。&rdo;二人将信将疑,遂命人收衣。不出一個時辰,果然天降大雨。二人這才将那九鸩國師引入内室,密談許久。&ldo;吾隐居雲居山二十餘年,夜夜觀測天象,終于等到将星出世。年支巳見酉,此造巳年見酉日支為将星。這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到如今又是七年,吾殚精竭慮,終于測算出将星出世,正在寶地。&rdo;項楚與宗師兩相對望,終不解其意。&ldo;國師所言,意為我镖局之中有國師要找的人?&rdo;&ldo;的确如此。&rdo;那國師突然離席,踱了幾步,看向外頭人來人往的镖局,道:&ldo;隻是我今日來,并非為了此事。&rdo;&ldo;那是為何?&rdo;&ldo;西北戰事吃緊,兩位想必有所耳聞。若能借白狼镖隊,護送我國使臣前往西域借兵,方可解此危局。&rdo;宗師沉默了一陣,道:&ldo;家國之事,本是匹夫有責。隻是祭酒自先代宗師以來,便早已發誓不再介入朝局。先生所托,望另覓他人。&rdo;那九鸩國師身子一傾,良久才道:&ldo;宗師當真不肯救大明與水火之中?&rdo;&ldo;先生言重。祭酒镖局不過百人之力,如何能力挽狂瀾。&rdo;正在雙方僵持之時,在一旁沉吟已久的項元德卻突然開口道:&ldo;師兄,将星百年難遇,若輕易錯失,便會化身兇星,于镖局無益。&rdo;宗師一頓,轉頭望向項楚,見他神情不像說笑,便有些遲疑。&ldo;實不相瞞,颉莫之亂遠比如今京城裡傳的嚴峻的多。嘉興關失陷之後,我西境大軍不足以與叛軍抗衡。大明危殆,求宗師出手相救‐‐&rdo;宗師長歎一聲,道:&ldo;罷了。先生有何吩咐,但說無妨。&rdo;那一日的情景,如今想起仿佛褪色的畫卷,雖還看得清楚,卻已失了顔色。老者的脊背挺得筆直,他身上還存留着當年闖蕩江湖的豪氣。雖數十年過去,熱血難涼。&ldo;當我聽說了你們二人在西境的豐功偉績,我就在想,到底你們兩個哪個才是傳說中的将星。可是如今,這些都不再重要了。你們二人,都找到了祭酒镖局丢失的八字箴言。&rdo;得知了當年舊事,海月與荀徹二人同宗師一樣跪坐在祠堂中,安靜地沉思着。三人心中各是不同的境遇,難以細究。海月仰起頭來,她面前那一眼望不盡的牌位,似乎也在靜靜地俯視着她。良久,老者長歎道:&ldo;事情已經告訴你們了,便不用在這兒跪着了。又不是犯了什麼錯,好端端地跪祠堂做什麼。來,你們攙我起來,我們一起去用午膳。&rdo;海月和荀徹忙站起身,将老者扶起來,一步一步地踏出門外。一邊走,他一邊呢喃着什麼,海月聽見他道:&ldo;你們二人雖不知哪一個才是将星,他曾說過,&lso;将星入命,與亡神共出世&rso;……倒真希望,這預言不再成真。&rdo;她沒有回話,隻攙着老者一步一步往飯廳走去。天色晴朗,太陽卻被雲霧湮沒在一層朦胧之中。不一會兒,外面便又飄起了雪。當天夜半時分,燕京城外的祭酒镖局突然傳來哀歌陣陣,細細聽來,竟令人肝腸寸斷。第二天白日,便傳來一則訃告。名滿江湖的祭酒镖局第六代宗師項邵狄,于昨日夜間病故。這位曾與天下第一镖頭齊名的一代英豪,就此隕落。明帝念及祭酒镖局赫赫戰功,便特此追封項邵狄為崇尊大師,賞白銀萬兩,以重振祭酒镖局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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