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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有些蹊跷。走到十字路口，寫意大叫：&ot;阿衍，快點，要紅燈了。&ot;說着就拔腳沖過馬路。他卻留在了這邊。寫意跑到馬路中間的時候，他才蓦然看見她的褲子上一大片紅。那紅色被她的白褲子襯得觸目驚心。腦子&ot;哄--&ot;一下，他明白了。&ot;喂--&ot;他喊着跟着她沖過去，沒想到跑到一半已經是紅燈，兩邊的汽車飛速地從他前面奔馳而過，差點發生意外刮到他。他隻好停停走走地左躲右閃才到了對面。寫意渾然不覺地笑說，&ot;呀，原來阿衍你要闖紅燈。&ot;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ot;你……&ot;話到嘴巴卻不知如何開口。他那個時候已經快成年，對女生的這種事情已經不再陌生，也不會好奇。當然知道褲子上是什麼。&ot;我怎麼了？&ot;她側着頭奇怪地看他。估計她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是她的生理衛生老師。他将大衣解下來，遞給她說：&ot;穿上。&ot;&ot;我一點兒也不冷啊。&ot;她納悶。&ot;叫你穿上！&ot;他加重了語氣。寫意隻好接過，狐疑地穿上。大衣很長，套在她身上，幾乎過了膝蓋，當然也遮住了尴尬的地方。&ot;你不冷麼？&ot;寫意問。他隻穿了一件毛衣走在雪地裡，顯得有些奇怪。&ot;快點回家！&ot;他嚴厲地說。&ot;怎麼了？&ot;她一邊走一邊還在問。&ot;回去就知道了。&ot;他不太耐煩地說，面色卻是微微一紅。&ot;對了，我還要請你吃冰棍的。&ot;&ot;還敢吃什麼冰棍，快回家！&ot;他這次是真的惱了。那是寫意的第一次生理期，自己卻大大咧咧地毫無自覺。而且，居然有人念都高中了才開始發育。她年小不懂事，也不會體貼人，不知道他将衣服給了她，穿着單薄的毛衣跟她在零下幾度的寒風中走了很久。後來他考去了大。他平時和同學相處很和睦，可惜就是有些大少爺的習性，不喜歡宿舍裡的生活，便獨自住在校外，想過幾年清淨日子。元旦那天，他一個人借着假期去了趟城附近，看冬日裡的大海。第二日回來，宿舍裡的老鄉侯小東在路上遇見他說：&ot;昨天那人來找學校你，找着了吧？&ot;他茫然地問：&ot;什麼人？&ot;&ot;一小女孩兒。&ot;侯小東不懷好意地笑，&ot;厲擇良啊，我可是怎麼都沒想到啊，平時我們的系花都不能入你老人家的法眼，原來搞了半天你是對幼齒有興趣。&ot;他回去沒見有什麼人，于是進了屋子關門做飯看書。到了中午，他準備去超市買東西，穿上大衣打開門的時候卻跌進一個人來，卻是寫意。她好像一直靠坐在門前，幾乎睡着了，所以一開門便摔了個四腳朝天。她仰躺在地上，倒着看到他以後，愣了愣，然後突然就癟着嘴哭了，&ot;阿衍--&ot;她背着媽媽輾轉地從城來，從車站問到學校，從學校問到寝室，再從他室友那兒問到了這裡的地址。昨天在這裡蹲到天黑，幸好二樓的大嬸幫她找到旅館住了一夜，早上起來買了零食又開始在這裡蹲點。哪知他已經回來了。她從地上爬起來，手伸在他的大衣裡面去，環住他的腰，哇哇大哭。十五、六歲的人獨自趕了一千一百公裡就為了來看他。一個人千裡迢迢走到陌生的城市，除了他以外什麼人也不認識，眼看天黑卻還沒有着落，心裡肯定很害怕吧。可是她卻一直忍到看見想見的那個人的時候才哭出來。&ot;餓了沒？&ot;他問。&ot;不餓，零食都吃撐了。&ot;&ot;你爸他們知道你來？&ot;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支支吾吾地說東扯西。&ot;他們知道還是不知道？&ot;他加重語氣又問了一次。寫意最後還是老實交代，&ot;他們……不知道。&ot;他聞言，立刻拉起她就要送她回去。&ot;不要。&ot;寫意死死拽住他的衣角。她一抹眼淚，仰起倔強的臉蛋，又說：&ot;他們吵架了，還要我叫任姨叫媽媽。我才不想回去！&ot;他停下來，回過身，默然地看了看她。才半年不見她就長高了不少，脫了些稚嫩。他知道她是沈家的私生女。其實他一直比較敬佩沈志宏，隻是沒想到事業如日中天的沈志宏，在感情上卻有一筆糊塗賬。他一邊和沈家那邊及時聯系，一邊照顧了她。白天他去上課還帶了個小小的拖油瓶。一進學校大門，他就下令：&ot;我走前面，你在後面跟着我，但是不準跟我講話，知道麼？&ot;她像小雞吃米一樣直點頭。她明白要是她有丁點兒不聽話，第二天鐵定就會被送回家去。幸好當時他們管理系幾乎都是上大課，百來号人，同學都認不全。她一個人被他安排在大教室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裡，埋頭做着姓厲的家庭教師布置的作業。隻有那位城老鄉侯小東才知道這個秘密。&ot;小寫意啊，&ot;侯小東說，&ot;我們不做作業了，下午猴子哥哥翹課帶你去坐海盜船。&ot;寫意一聽，兩眼放光，&ot;海盜船嗎？我以前……&ot;她本來很興奮話說到一半，便看見他掃過來的目光，卻又垂下頭去說：&ot;我……還是喜歡做作業，阿衍也是為了我好，我不能給他添麻煩，隻有好好學習才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來報答父母。&ot;她非常有覺悟的将這一席話倒背如流。他聽見以後，滿意地收拾東西，領她回家。卻不想，寫意中午吃飯不小心将衣服濕了個透心涼。她換上他的衣服，長的不像話。他隻好帶着寫意臨時買點衣服。他又不太好意思去逛女店就叫上侯小東一起。侯小東說：&ot;難得學習委員居然也會主動拉我曠課，你跟我說一聲，我翹課帶她來不就行了，我不會把她給拐去賣的。&ot;況且這小鬼，精着呢。這時，寫意換好外套出來給他們看，&ot;怎麼樣？&ot;她問。他摸了摸面料，&ot;料子不太舒服，估計不暖和，換一件。&ot;她聽話地又進去換。路上有女孩拿着串兒的冰糖葫蘆，寫意瞧得很眼饞，侯小東倒會察言觀色，立刻說：&ot;小寫意，要吃什麼的。猴子哥哥給你買。&ot;寫意卻不敢立刻答應，隻是怯生生地看了厲擇良一眼，&ot;吃串草莓的好不好？&ot;他說：&ot;你吃了又要叫牙疼。&ot;明顯是不同意。&ot;哦。&ot;這段對話及時終止。侯小東站在倆人中間，看看寫意，再看了看厲擇良。&ot;啧啧啧，厲擇良，不僅是今天，我老早就想說你了。&ot;侯小東搖頭，&ot;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就像一隻生養兒女的老母雞，對下一代保護過度啦。&ot;後來過了幾天，好不容易等寫意松了口，沈志宏急忙就跑來接她回去。上車的時候，她伸了個小腦袋出來，信誓旦旦地說：&ot;阿衍，我明年一定要考到這裡來。&ot;結果，第一年落榜。她年紀本來就比其他人小，以前不是笨而是根本沒用心學，幸好補習了一年以後，居然真讓她考上了。等她好不容易熬到城來念書，他已經大四，正在着手準備去德國。她哭喪着臉說：&ot;阿衍，我好累啊。&ot;追他追的好累。那個時候，她已經長得很高挑，不再是虎頭虎腦的男孩模樣。看見侯小東也不會規規矩矩地喊哥哥了，都是&ot;猴子、猴子&ot;地亂叫。&ot;這誰啊，不是厲擇良的拖油瓶嗎？怎麼長成大姑娘了。哥哥我可還記得當年被人硬拉着陪你去買内衣哦。&ot;侯小東戲耍她。&ot;呸--這種事還好意思嚷嚷，小孩兒的便宜你也占，要是我告訴你女朋友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ot;寫意說。她骨子裡就不是吃素的，誰也不怕。可是她每每遇到什麼路見不平的事情，正要發作，他隻要微微掃她一眼，她就聽話地閉嘴噤聲。&ot;簡直就是耗子見了貓。&ot;侯小東曾經這樣形容，&ot;不該啊，你這人平時待人挺親和，怎麼和寫意在一起就跟冷面閻王似的。好像……&ot;他想了想，&ot;好像一個必須黑着臉的古闆老爹。不知道做老爹的你要是某天嫁女兒，會不會将女婿嫉妒的要死。&ot;這樣的大學生活是寫意夢寐以求的。因為，她又可以做他的跟班兒了。那套兩居室的房子，早因為兩年前她離家出走跑到這裡的那一次，就被收拾成兩間卧室。可是，如今他卻不許她繼續行使以前屋主的權利。她住在學校集體宿舍裡面，每次沒到天黑就被厲擇良攆回學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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