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小二領着漢子上樓。客棧不大,房間統共也就樓上這麼六間,大漢上得樓來,似要抖一抖身上的雨水,用力跺了三下腳。這跺得樓道裡“呯呯呯”作響,吓得小二忙道:“客倌,您輕着點,咱這樓可舊了,您這力氣該把樓跺塌了。”大漢聞言不再跺,安靜地跟着小二進了最裡頭的屋子。大漢進了屋,隻說讓來壺水,别的不需要,他趕路累了,得好好歇息會,讓小二莫要打擾。小二應了,收了錢銀,很快送了壺水上來,然後退了出去。待下了樓,小二這才反應過來,送水的這趟,那漢子雖把蓑衣蓑帽脫了,但他竟然未瞧見那人長什麼樣。似乎不是正巧側了身便是背着他。這邊廂有人叫喚來碗面,小二應了,趕緊忙去,将這事抛在了腦後。樓上屋裡,大漢将包袱打開,拿出幹糧吃着。啃完兩個餅,有人敲門,“咚咚咚”“咚咚咚”,連敲了五遍三下。大漢擦了擦手,去開了門。門外,站着個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眉目清秀,青衫素裝,卻也一身貴氣。大漢與他對視一眼,均未說話,那人進得屋來,大漢忙将門關上了。中年男子轉身,對大漢施了個禮:“龍将軍。”龍大回禮:“梁大人。”梁德浩看了看龍大桌上的幹餅,把手上拿的油紙包放到了桌上,笑道:“我便知道你急急趕路,吃不好東西。來,給你留了隻燒雞。”龍大謝過,先将吃的擺一邊,一副趕緊認真談事的樣子。梁德浩也不扯閑話,坐下了,便問他:“何事讓你如此着急見我。”他于途中例行公事将行程報各官員,不久卻收到龍大的回信,約他單獨見面。于是他帶了三個護衛,離了大隊悄悄出來。他這頭倒是無妨,但龍大身負戰事,擅自離開前線,落人口實,那可是“逃軍叛國”之罪。梁德浩猜,龍大定有重要的事才對。可他仍是責備:“你這般行事,太過魯莽。若是被人認出來,或是被人知曉你丢下大軍離開,那可不得了。”龍大微笑道:“大人不會在皇上面前參我一本。”梁德浩道:“也就是我,換了别人你可要糟。”龍大淺笑:“換了别人,我可是不敢了。”“所以你究竟有所要緊之事?”龍大不答,卻是問:“大人為何做這巡察使?邊境紛亂,細作猖獗,此次可不同以往。茂郡與平南都兇險暗藏,大人過來,不但有性命之憂,處置不好,怕是會與茂郡太守史大人那般,無端惹禍上身。”依梁德浩太尉之職及其在朝中的地位,他要推拒不做這巡察使該不會是難事。梁德浩搖頭歎道:“我若不來,你才有大麻煩。你若有了大麻煩,邊境危矣。”龍大挑了挑眉頭:“我有麻煩?”梁德浩道:“羅丞相舉薦他的長史彭繼虎任巡察使,彭大人本就是督察吏官,也算合适,皇上讓我們商議,若無異議便是他了。但彭繼虎那日卻來我府上拜訪,與我打聽許多你及龍家的事。聽那意思,羅丞相有意借此次機會,将你處置了。你偏偏還留了個把柄。”龍大笑:“我有何把柄?”“你讓家中為你籌辦婚事,又讓你二弟找禦史大夫謝大人為你薦媒,謝大人本就與羅丞相共同輔事,羅丞相一直提防戒備,你此舉讓羅丞相頗是琢磨,猜你是否另有深意。彭大人直截了當地問了我,龍将軍與謝大人走得如此近,是何關系?”龍大彎彎嘴角,未解釋。梁德浩又道:“還有你那位未來夫人的身份,竟是個商賈之女。”梁德浩瞪龍大一眼,“你自己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京城裡那許多姑娘,你皆不入眼,去到那邊境小城,竟遇着心儀之人了?這消息在朝廷裡傳開,人人相議。都在推測其中門道。”龍大淡淡道:“大人們日理萬機,辛苦操勞,能與坊間一般閑話熱鬧,放松放松,也是不錯。”梁德浩沒好氣:“莫打岔,與你說正事呢。你離開京城大半年,是為邊境戰事,如今戰事正急,邊境危機重重,情勢不明,你卻搞了出與商賈之女勾勾搭搭,亂軍淫營的情事來。你自己說,這不是個大把柄是什麼?那些瞧你不順眼,時時想整治你們龍家的諸官正偷笑呢。”這罪名扣得重,龍大卻是沒反駁,靜靜聽着。梁德浩又道:“茂郡太守史嚴清定是官位不保,皇上已下了旨,削官流放定是要的,是否牽連他族籍家人,待我去細審了案情再行定奪。他的奏折禀得亂七八糟,東淩到底是鬧何事他不知道,南秦大使被何人所殺他也不知曉。後又說是東淩陰謀,挑釁我大蕭與南秦關系。後再改口,又稱是南秦陰謀,欲拉東淩結盟侵害我大蕭。又說那些遊匪許是蹿入了東淩國境也說不定。邊境處連綿不絕大山,流匪藏身處太多。”龍大點點頭:“流匪集結,不是一日兩日,無論居于何處,他們均得吃穿用,劫财劫物定不止一回兩回。若無任何線索,突然冒出來,之後消失無蹤,那自然不是流匪。”“無論是誰,總之史嚴清沒有證據,說不清楚。東淩和南秦将這事賴定我們蕭國身上,我們辯無可辯。就算史嚴清的推測是對,我們查不出真相,隻能背這黑鍋。南秦也罷,東淩也罷,發兵征讨我大蕭,師出有名。這便罷了,史嚴清收拾不了那局面,已夠糟糕,你偏偏還要接回個南秦皇帝暗地裡派的密使,然後死在姚太守府裡。你是覺得史嚴清獨自背罪太過孤單,你也要湊湊熱鬧?”龍大不說話,他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那時已上路,接到消息已是晚了。宮裡予我飛鴿傳書,要我務必将兩郡之事查清,督導前線之戰。尤其是要将你在這些事裡的關系嚴查明白。”梁德浩微皺眉頭,道:“若不是我來,你當真是會有大麻煩。”龍大倒是不慌,擡手施了個禮:“多謝大人。”梁德浩道:“莫謝我,若有些事我也無能為力,那也沒法。你自己數數,你有多少把柄。禦史大夫那頭,也被問了話。問他為你薦媒之事,你在裡頭可有何不可告人的隐秘。那商賈之女究竟是何來曆,是否與南秦有關。”龍大微微一笑:“皇上是怕我糊塗,中了美人計嗎?”“可不止皇上,文武百官皆吓了一跳。你一向不近女色,不愛酒肉尋歡,人人皆知。如今出來才多久,就鬧出婚事來,還火急火燎的大老遠弄婚書禮定籍薄文書。人都不在,如何定?還是那般身份的女子。聽說還是逃婚逃家的。也就是你家弟弟願意任你胡鬧。這簡直太胡鬧。莫說權貴,就是尋常人家也沒有這般辦婚事的。你且說說,那女子究竟是怎麼回事?”“也不是什麼太特别,就是在那時候,我知道她便是我該娶的人。”梁德浩簡直無語,龍将軍果然還是年輕氣盛,熱血沖動,對這男女之事把持不住。雖然說這話為時已晚,但他還是用長輩口吻道:“那你也仔細權衡,待合适時機再張羅婚事也不遲。這節骨眼上,怎能犯糊塗。”“我得保護她。正因節骨眼上,我不得抽身,若不速将她身份定下,恐有後患。此事說來話長,确是留下了把柄禍端,但已經如此,想法解決便是了。”龍大說得雲淡風輕,梁德浩卻是一臉憂心。龍大又問:“梁大人,你方才所言,彭繼虎向你透露了查辦我的意思,于是你便向皇上請命,任這巡察使嗎?”“是的。”梁德浩點頭,“我與其他人商議了,其他合适的人選,不是正有要事脫不得身,便是壓不住彭繼虎。若與彭大人一般,皇上定是不願,反而疑心我們推薦人選的用意,到時反而更累了你。思前想後,我便毛遂自薦。茂郡這事确是蹊跷,我願意來,皇上自然是歡喜的。”“皇上對南秦之戰有何思慮?”梁德浩道:“這事無論如何,無法辯解。南秦師出有名,時間一久,南秦皇帝定是能召得各國相助,屆時我蕭國大危。皇上的意思,若是事态不對,便與南秦議和。平心公主與南秦皇的年紀差不多,年紀小些的還有如意公主。到時議和,可探探南秦皇帝的意思。”龍大不動聲色,心裡卻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安之甫,無論權位多高,又或是商賈百姓,女兒似乎都是可以用來換利的籌碼。他想,他的安若晨姑娘一定會對這事非常生氣。龍大道:“皇上想得也太早了些。”梁德浩道:“那也是最後一步。皇上是不怕南秦,東淩兵力不盛,亦無可懼。皇上擔憂的是兵強馬壯的夏國借此機會起兵。他們可是一直找不到借口進犯,如今雖是與南秦八杆子打不着,但若南秦兵敗,定會向各國求助,或者,夏國借機主動借兵,從固沙城侵入。到時我們腹背受敵,那恐是吃不消了。”“固沙城有穆老将軍在,夏國亦不敢輕舉妄動。況且目前為止,東淩還未發兵。而玉關郡的援軍已經到了茂郡,東淩若是想幫南秦,已經失去了最佳時機。”“那對我們也算一大幸事。”龍大道:“所以,問題在于,三國之間,隻有兩個盟國。南秦與東淩是盟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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