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另一側,一道聲音溫聲傳來:“不必。”
這是她聽到的第二聲。
藍衣男子手中挑了個玉質物件,隻有拇指大小,上刻火紋,像是玉鎖,他于手中颠了颠後飛身下了推梯,繞過木架站定在另一人跟前。
男子眯起雙眼,瞧見對方正盯着一本書看,便道:“此番是你下凡又不是我,怎麼你比我還不着急,竟在這處看書畫。蒼穹授你改九命才可歸來,若不成功,這世上恐怕就沒有‘懈陽仙君’了。”
一身鴉青色長袍的人正半蹲于木架前,聽到這聲,嘴角輕揚,喃喃道:“懈陽仙君……”
這是她聽到的第三聲。
鴉青色長袍的男子面上無笑,那雙桃花眼卻像是帶着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在書架下方的一本書封上,書面空白無字,僅有一朵風幹了的海棠花印在了上面。
方才便是他輕輕吹去了書面上落下的封印。
纖長白皙的手指将書拿起,男子站定,長袍的廣袖兩側銀絲繡了雲紋,雲層之間兩隻白羽長尾的鳥雀展翅穿過。
他的相貌算不上極俊美,但給人感覺如沐春風,烏黑長發以玉冠束起,下墜了兩片長長的暗紫色發帶。此時有風吹入了人間月閣,順着窗外的滾滾雲層,揚起了二人的長發衣擺。
宋阙道:“懈陽仙君不過是旁人稱呼的,有無封号于我而言并無差别。”
藍衣男子見他當真拿了一本書,有些無奈道:“但你此番下凡曆劫,不取點真正傍身之物怎可?你又非武道修仙,人間妖靈衆多,有好有壞,未必不會吃虧。”
宋阙翻開手中的書頁,隻見書内空白一片,倒是竄出了一縷薄煙,薄煙中飄蕩着紛飛的大雪,冰封的河流盡頭是雪川,以手探去分明什麼也觸碰不到,但仍能感受到絲絲風雪的寒涼。
第二頁便換了個地方,深林樹高,陽光透過茂盛的枝葉,叢林花團錦簇,盤根錯節,樹後竄出了一隻靈巧的斑鹿,跳入了草叢,驚飛了幾隻蝴蝶。
宋阙面上多了幾分笑意,合上書道:“我覺得這書就挺好。”
藍衣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玉鎖,又看了一眼宋阙手裡的書,還欲勸些什麼,見他已經将書收入袖中,便不再開口了。
人間月閣坐落在昆侖山的崖邊,頭頂是蒼穹,窗外是雲海,閣内是仙師留下的諸多法寶,專供即将下凡曆劫的神仙取用,每人最多可取三樣。
譚青鳳是宋阙的好友,以他對宋阙的了解,宋阙取不到三樣。故而在宋阙即将下凡之前,他特偷偷跑來人間月閣幫他挑選,這地非下凡的神仙不可造訪,譚青鳳已然違規了。
結果宋阙倒好,三樣物件折成了一樣,還是個看風花雪月的山河閑書。
閣頂的引魂鳥低鳴一聲,又帶來了人間的亡魂,譚青鳳昂首看去,雲霞之中紅紫交替,眼看便要到宋阙下凡的時辰,他眉心輕皺,帶着些許擔憂道:“我希望你能曆經九劫,完好歸來。”
宋阙以微笑收下了譚青鳳的好意。
從人間月閣,便可直接通往人間。
人間月閣的窗戶旁立了一面巨大的鏡子,鏡中的波紋像是滾滾流水,即便是人站在跟前也倒映不出影子。
宋阙走到鏡前,譚青鳳跟在他的身後,聽見他道:“你若再不走,被蒼穹發現必要罰你了,還是說你想随我一同下凡?”
譚青鳳哼了聲:“我來送你一程。”
他伸手貼着宋阙的背,輕輕将對方往前一推,隻見鴉青色的身影踉跄了一步,撞入了鏡中。
鏡面蕩起了幾圈漣漪。
譚青鳳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空蕩的右手,漸漸握緊,藏于袖中。
他背身而去,面露幾分輕松之色,淺笑道:“本仙選的,必能替你擋災抗厄,可别與上一個下凡的般,竟為了情愛,生生挖了内丹,斷了仙脈。”
*
有清香,似是初春一場驟雨過後,晨光落在嫩綠的葉尖,泛着淡淡清冽的香氣。
這是言梳聞到的第一道味道。
自封印被一縷仙風吹開後,她的五覺也随着周遭變化慢慢蘇醒了。
一道輕笑悶悶傳來,男子的聲音像是冬日飲下滑過心口的溫水,言梳聽見了,也記得他的名字,那個人喊他‘宋阙’。
“天氣真好。”他道。
出了人間月閣,便走向了通仙道,一步跨入青萍路再回頭便不再是昆侖山腳下了,道路兩旁迷霧深深,宋阙擡袖拂過迷惑凡人的霧氣,白霧散去,便是真正到了人間。
人間正是四月天,清明剛過,天氣逐漸轉暖,最後一場春雨洗滌了山林,這處山間似乎長了不少野茶樹,泛着芬芳。
此路不是官道,隻是附近城鎮車馬走出來的山坳小路,泥土被壓得闆實,不久前才有人路過,尚有一排慢吞吞未濺起泥點的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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