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貴婦們款款移進隔壁的小花廳,這裡四面開着檻窗,初夏的夜裡尤其涼爽,透過層層的龜背錦心屜,能看見天上纏綿的銀鈎小月。
窗外青竹沙沙,窗内夫人們吃酒閑談。通議大夫的夫人愛打聽南方的事,笑着說:“我做姑娘那陣兒,跟着我家老爺在南邊呆過一陣子,那裡山清水秀,比咱們這裡更細緻。畫舫從河上經過,浣紗的姑娘就唱江南小調,哎呀,我真真喜歡那種口音,能唱進人心窩裡去。”
團練使的夫人搖着扇子道:“我那表姐當初說要嫁到升州去,曾是一千一萬個不情願的,如今卻也在那裡紮了根……”複對扈夫人道,“大約老太君和夫人也知道她,她嫁了丹陽侯,膝下有個嬌兒子,論年紀,和府上公子差不多大。”
清如一聽見與李從心相幹的,頓時便來了精神,扈夫人倒是淡淡的,因上次侯夫人托觀察使夫人登門撇清,基本已斷了和丹陽侯府結親的念想了。
隻是面上依舊熱絡,“橫塘地方小,不像幽州天子腳下,丹陽侯府是皇親國戚,在升州極風光的。小侯爺和我家三個哥兒是同窗,平時常有往來。”
團練使夫人點頭,“我也長遠沒有她的消息了,淳之在幽州時不大到我府上來,不知道這會兒定親沒有?”
清如的心不死,偷着在桌下拽扈夫人的袖子,扈夫人并不理會她,隻道:“如今年輕的哥兒,哪裡願意那麼早定親。小侯爺的婚事倒沒聽說,想是侯夫人眼界太高了,出身低微的姑娘,等閑看不上吧。”
扈夫人一副旁觀者的姿态,有心說給清圓聽,說完再瞥清圓一眼,借以提醒她,就算李從心給了她官員名冊,也說明不了什麼。她的出身是原罪,即便小侯爺再擡愛,侯府也不是她能入的。清如成不了,她更是連想都不要去想。
可是清圓這頭,完全一副恍若未聞的模樣,含笑給清和布菜,說:“大姐姐嘗嘗這個,廚司的手藝比以前更精進了。”
就是這種一拳打不到肉上的感覺,愈發讓人心頭不舒坦。有時候真懷疑這丫頭沒心沒肺的,那位小侯爺可是豬油蒙了竅,才對她念念不忘。
謝老太太更為關心的,當然是今天筵宴的重頭,和貴婦們讓了一圈酒,旁敲側擊着說:“沈指揮使今年也二十六了罷,早前雖受了些磨難,如今既起複了,怎麼還孤身一人呢?”
禦史夫人道:“也是因家裡沒個做主的長輩吧,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兩個狠不容易。都使的那房夫人是在雲中時候結識的,娘家沒什麼根底,不過是個從八品的曹參軍事。都使有情有義,入殿前司後不忘舊情,迎娶她進了門。這種事倘或擱在十年前,以那位小沈夫人的門第,哪裡能入沈家的眼!”
老太太笑着颔首,“這就叫英雄莫問出處,也是那位小沈夫人的造化。我們今兒下帖子相邀了,原想結交一回,以後好常來常往,可惜說身上不好,不能赴宴。”
“倒是個多愁多病身。”大家含糊一笑,後來便繞開了拉家常了。可見齊大非偶總不免叫人說嘴,沈家兄弟風頭越是健,身邊的女人越容易招緻非議。
蔣氏在任何場合都心直口快,她知道老太太有顧忌,兜兜轉轉沒說出那句話來,自己越性兒挑明了,笑道:“各位夫人同沈家是故交,怎麼不為殿帥保媒呢?”
貴婦們都笑得讪讪,團練使夫人道:“二十六歲的從二品,古往今來有幾個?這樣高的品階,大媒豈是好保的!再說殿帥自己沒有那個心思,旁人也不好随意說合。”後面的話就不便言明了,那種刀山火海裡走過的人,和尋常富貴窩裡長起來的可不一樣。大家子姑娘小姐,哪個不是蜜罐子裡養大,到了鐵血的男人手裡,猶如花兒戴在了刀尖上,鬧得不好有性命之虞。親事門當戶對了,怕嬌小姐受不得委屈,親事往低了說,又配不上殿帥地位身家,所以這種大媒是最難保的,還是各自閉嘴為好。
蔣氏有心讓扈夫人難堪,她瞧瞧清如,突兀地蹦出來一句,“咱們家三位姑娘都沒許人家呢,依我說二姑娘的相貌出身,配殿帥很相宜。”
她說完這話,衆人都怔了怔,扈夫人恨這碎嘴子嚼舌頭,貴婦們覺得謝家的野心也着實大了點兒。自身難保了,今兒才請了他們這些人當陪客,試圖攀附指揮使。這會兒馬屁有沒有拍對地方還不知道呢,就着急讓人做小輩兒當女婿,天下的好事,怕不都讓他們謝家占盡了吧!
清圓正慢悠悠吃畢羅,發現桌上一時沒了動靜,方才擡起眼來看。每一張光鮮的臉上神情都各異,老太太有些不悅的樣子,清圓倒覺得好笑起來,二太太雖然口沒遮攔,但她說出了她們心中所想。怎麼這時候卻嫌她多嘴了?要是貴婦們一窩蜂應承,二太太大約搖身一變又成功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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