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見不好再罵,粗聲應了句知道了,打發她去了。
正要上四姑娘卧房敲門,那兩扇隔扇門自己打開了,裡頭人出來,已經梳洗打扮好了,站在滴水下問:“還有多少路?”
春台說:“還有十裡,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就到了。”
抱弦恰好也來了,把手裡制香篆的家夥什交給一旁的丫頭拿進去,留神看她的臉色,問:“姑娘這會子可好些了?”
清圓微微一笑,讓她們放心。先頭她趴在床上痛快地哭了一頓,哭累了就睡着了。醒來再想想,覺得自己大約是一時腦子不好使,竟會對自己的境遇感到心酸。其實謝家這樣人家,本沒有什麼可指望的,自己骨子裡原還存着對親情的渴望,但今日以後,不會再有了。
“還有半個時辰,晚到了不好,咱們早些過去吧。”招一招丫頭小喜,取來一盞風燈,便和抱弦一起往前頭去。今晚的月亮像個被水泡糊了的餅子,邊緣慘淡。流雲跑得飛快,沒頭沒腦蓋上去又扯開來,清圓仰頭看天色,喃喃說,“明兒要下雨了。”
前面廳堂裡已經聚了些人,正則和正鈞都在,楚河漢界各據一方,各自領着屋裡的少奶奶們。清圓逐個見了禮,他們應雖應,卻都是一臉冷淡的模樣。不多會兒蓮姨娘和清和也來了,清和如今是許了人家的人,待嫁的姑奶奶身份和旁個不一樣,不再察言觀色刻意讨他們的好,便同清圓坐在一起,問:“四妹妹身上好些了麼?”
清圓含笑點點頭,才要說話,老太太領着扈夫人等到了,她便同清和一道站起來,向老太太行禮。
謝老太太眼下且沒有閑心管别的,一忽兒辰光打發人跑了三次,讓到坊院門口看着。阖家都等得火急火燎,終于一個小厮連蹦帶蹿進來,叉手向上回禀,說老爺的車馬已經進了坊門。
話還沒說完,幾個生兵就入了大門,釘子似的在直道兩掖護衛。老太太忙率衆人到廊下迎接,燈火通明裡,謝家大老爺謝纾從門上進來,穿一身官員的圓領寬袖便服,沒有戴冠。到了台階前,撩袍向謝老太太叩拜下去,伏在地上說:“兒子離家兩年,母親抱恙也未能侍奉湯藥,兒子羞愧難當,枉為人子。”
第14章
謝老太太忙讓正則他們将老爺攙起來,母子兩年未見了,且要好好打量兒子一番。
謝纾原先任劍南道刺史,後加節度使,屯駐時統管兵馬,出征時挂帥指揮。這幾年關外不大太平,吐蕃連番擾攘,兩年前迎擊了攻占石堡城的吐蕃精銳後,一直在積石山一帶修築防禦工事。武将在外風餐露宿,自然沒有在家作養來得滋潤,老太太心裡有些傷感,怅然說:“你也老了,縱是軍務再忙,也要仔細保養才好。”
謝纾親手攙了老太太往廳堂走,一面笑道:“關外滿世界風沙,我一日要巡視五六次,前腳邁出營帳,後腳兜鍪裡就灌滿了沙子。不是不想保養,是外頭處境艱苦,顧不上那些。”
老太太颔首,無可奈何道:“祖上幾輩子都是武将,你父親那時候在幽州倒還使得,偏你封在了劍南道。原說爺們兒家精忠報國,不在乎多吃些苦,如今看來旁的沒什麼,就是老得快些。”說罷審視他鬓邊,啧啧道,“竟都生了白發了。”
“可見老太太往年沒正眼瞧兒子。”謝纾玩笑着說,“兒子出關前就生了白發,母親今兒才知道?”
老爺話裡帶着一點惆怅,全是得不到關愛的兒子,在老母親跟前撒嬌的口氣。大家見氣氛輕松,便都應景地笑起來。
老一輩的親近完了,便是夫妻團聚的時候,扈夫人帶着兩位姨娘給謝纾行禮,說:“老爺這兩年在外辛苦了。”
但凡大家子,場面上從來隻有正室夫人,沒有妾室。謝纾望着扈夫人,含笑道:“夫人代南琴孝敬母親,教導兒女,說辛苦的該是南琴才對。”眼裡當然隻有扈夫人,餘下的兩位姨娘,連一道視線都未分得。
姨娘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照樣淌眼抹淚,哭得辛酸而激蕩。又因兩房的兒女婚事都有了着落,老爺跟前好交代,自覺腰杆子也比以往更硬了些。
接下來輪到兒輩了,正則帶領弟妹們上來行禮,謝纾和子女間相處得無甚隔閡,兒女也願意和他親近,七嘴八舌叫着父親,長揖的、道萬福的,好一家子父慈子孝的景象。
清圓依舊站在最邊上,論資排輩她數最末,也最不起眼。老太太向老爺告知正鈞和清和的婚事,字裡行間不無欣慰地說:“都是劉知州的夫人保的大媒,三哥兒說了轉運使家的五姑娘,大姐兒配了開國伯家的長子。都是頂好的親事,列祖列宗保佑,子孫輩個個有了造化,将來我下去,也好向你父親交代了。”說罷,恍如突然想起來似的,擡手招清圓過去,往老爺座前推了推道,“這是我信上同你說的四丫頭,早前陰差陽錯的,孩子在外流落到今兒。以前的事就不去說他了,往後一家子齊全,好生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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