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着這樣說似乎還不能讓秋慧受到最徹底的打擊,身子恢複了先前那副随意的慵懶模樣,淡淡的又說了一句,“你這模樣,甚至讓本宮覺得與其将你護下來,還不如直接送給太妃來得值當。”
魏岚說得輕描淡寫的,好似隻是随口一說,可秋慧卻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她的認真。她真就是這麼覺着,也打算這麼做的!
這下秋慧心裡是真的驚了慌了,她連忙收起了那些小算盤,再不敢小看眼前的這個女人。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魏岚适時輕笑了一聲,“怎麼,終于想好該怎麼做了?”
秋慧仍舊保持着跪着的姿勢,也不敢擡起頭來,語帶幾分苦澀的呐聲回到,“奴婢知錯了。”
接下來她也不敢再有隐瞞,直接将自己知曉的事全盤托了出來。其中包括瞿狄和瞿菱兩人的身世來曆,以及魏太妃曾幾次三番針對瞿菱的真實目的,還有關于魏太妃的一件隐秘之事。
期間魏岚也有幾次有意無意的提起王爺二字,想從她口中探出她與春杏提起的那個王爺究竟是哪一位,卻始終被秋慧給避了過去。
秋慧似乎對那位王爺諱莫如深,無論魏岚如何試探,她都緘口不言,隻是不斷的重複道,“那件事是奴婢幫魏太妃做的最後一件事,奴婢自知知曉了太妃太多的秘密,那時太妃已經對奴婢生出了殺意,所以才會趁着各宮娘娘和太妃忙着給和親隊伍裡安插後手的時候,故意闖進了翊坤宮冒犯了劉太妃,最後被劉太妃宮中的大嬷嬷扔到了掖庭。”
說起這件事,她心中仍是有些忿忿不平,咬了咬唇眼有不甘的說到,“說起來,奴婢本隻是想借劉太妃宮中的人遮掩行蹤,誰知她們竟二話不說直接就将奴婢毀了容貌,還挑斷了奴婢的手筋腳筋,扔去了掖庭。奴婢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卻也因着手腳無力幹不了活,又毀了容貌,在掖庭裡過了十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想起那段往日,她幾度想自盡就此了卻算了,可終究因着心中還有一絲牽念,才又咬牙堅持了下來。可每每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想哭。
如此想着,她也真的就哭了出來,她真情流露的哭了好一會兒,才擡起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給魏岚磕了個頭,臉上又是哭又是笑,面目猙獰的向着魏岚道了一聲謝,“幸得娘娘讓人将奴婢救了出來,不然奴婢這條命,就當真要交代在掖庭裡了。”
她又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往後奴婢這條命就是娘娘的了,隻要娘娘需要,奴婢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魏岚隻是勾了勾唇角,施施然的站起了身,說了句乏了,就帶着人轉身出了廂房,顯然是并沒有将她的那番誓忠放在心上。
出門時春杏和李昆先走在了前頭,打開門就是一陣寒風迎面襲來,冷得兩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春杏嘀咕了一聲怎的突然風這麼大,一邊掀着門簾,沖着魏岚小聲提醒道,“娘娘小心些台階,不若還是等奴婢去尋陳公公要個手暖爐給娘娘抱着再走吧。”
話說到一半,就見陳德海手裡端着個白瓷手暖爐遞到了跟前,滿臉帶着笑說到,“可不敢勞煩姑娘跑一趟,這手暖爐是老奴命人剛裝好的,正想着要不要近前問一聲呢。”
春杏柳眉微挑,眼裡也露出幾分欣喜,笑着道了一句,“還是陳公公想得周到。”
“師父辦事曆來都是個妥帖的。”李昆也連忙上前接過了手暖爐,笑着應和了一聲,待得魏岚跨出了門檻,這才将手暖爐遞了過去,“娘娘,快抱着,可暖和了。”
魏岚聽着他們說的話,面上也帶着淺淺的笑意,将手暖爐接了過來,揣在了懷裡,瞥了李昆一眼,打趣道,“知道你師父是個辦事妥帖的,你怎的不好好學,哪怕是學着個七八分,也不至于總是毛毛躁躁丢三落四的讓綠珠她們替你善後。”
李昆頓時蔫了回去,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有些底氣不足的道,“小的也已經很盡力不給綠珠她們添亂了。”
春杏一邊忙着幫魏岚将狐毛大氅給整理了一番,整個罩住了手暖爐,确保不漏一絲寒風進去,一邊也跟着調笑了一句,“難怪先前綠珠還與奴婢說,往後若是與李公公一塊兒當差,可得多仔細些,原來是出在這啊。”
幾人一邊說着笑,一邊往梅苑外走去。直到快走到了梅苑門口,魏岚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春杏等人也立即面色一肅的安靜跟在了一旁。
“回頭你去與菱姬說一聲,就道是本宮讓她去照顧那人。”魏岚一手輕輕摸着手暖爐上溫潤的瓷壁,感受着手中傳來的陣陣暖意,一邊聲音清冷的吩咐到,“也不需要如何仔細的照顧,隻要與那人多說說話即可。”
“奴才明白了。”陳德海恭敬的應聲到。
魏岚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眼裡帶絲狐疑的看向依舊跟在身邊的陳德海,“你還有事?”
陳德海眸色一轉,面上露出幾分遲疑,身子沖着魏岚往下躬了一些,擡眸看了眼春杏和李昆,才又垂下眸子對着魏岚道,“回娘娘的話,奴才确實還有些事想與娘娘說。”
魏岚當即瞥了一眼春杏和李昆等人,示意他們退開一些後,才邁着步子緩緩往前走着,一邊問到,“說吧。”
陳德海往前疾走了幾步,在距她一步之遙的地方才又放緩了步子,跟着她的速度,低聲說到,“先前娘娘派人将西屋那人送過來時,曾吩咐過老奴不可讓太多人知曉此人的存在,所以老奴也隻派了一兩個信得過的人在跟前照看着。可近兩日,柳嬷嬷卻一直向老奴試探這屋子裡藏着什麼人。老奴懷疑……”
他很聰明的沒有将話說全,省得日後給自己惹麻煩。他隻需将自己知曉的情況提前告知一聲就好,至于柳嬷嬷到底有沒有什麼問題,是否清白,都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
魏岚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他的那點小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雖然不介意,但想起自己曾聽到過的傳言,還是不禁想試探一二,“本宮聽聞你與柳嬷嬷相識了數十年,感情向來不錯,甚至還結了對食。今日你卻與本宮這般說她……想不到,你陳德海原來竟也是個如此鐵石心腸的人。你就不怕本宮先對你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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