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一年,春。
姜沃沿着門口的石階走下去,隻見金色的日光透過院中一株杏樹的葉隙投下來,斑點樣灑在地上,一晃眼倒像是落了一地的金色的小杏子。
她伸手接了一點陽光在手上,擡頭便見陽光映照下的葉片色翠欲滴宛如碧玉——這一年春意旺,太極宮中樹木俱是這般青潤疊翠。
不,此時還不能叫太極宮。姜沃在心裡糾正自己:初唐年間還沒有太極宮這個名字。
如今皇城原是隋朝修的,名為大興宮,可惜這大興宮名不符實,并沒有讓隋朝大興起來,楊家還沒住兩代,就歸了李唐王室。
于是這名兒也少有人提了。
如今宮中人都隻稱一聲皇城或是京大内,偶然才能從滿臉皺紋的老宮人嘴裡,聽到一句大興宮。
姜沃在正堂前的院子裡等了片刻,就見一位四十來歲的女官走出來,手裡拿着一卷竹牍。
那女官帶着一種長輩看心愛晚輩的眼神,将竹牍交給姜沃,溫聲笑道:“去吧,走這一遭,完了差事,你就正經是咱們宮正司的七品女官了。”
姜沃将沉甸甸的竹牍接在手裡,先肅然應了是,然後才展開笑容:“姑姑,那我去了。”
姜沃走出漆得油亮的大門,擡眼看了看日頭。
從現代來到大唐,姜沃最不習慣的就是沒法知曉具體的時辰。
宮中日晷與漏刻并不是處處都有,而作為一個曾經電子産品不離手的現代人,姜沃有時東南西北都調向,何況是看日辨時辰。至于有宮人會把貓貓喚引過來,看貓眼的大小來判斷時辰,在姜沃看來就更加玄學。
看貓眼鐘沒學會,她倒是趁機撸了好幾回貓。
不過,科學研究有言,二十一天可以養成一個習慣,堅持七天就有初步效果——而姜沃已經來到這兒第七天了,很多事情已經開始習慣起來。
不但習慣,她甚至很喜歡這一世。
前世她是一病而亡。
她打小心髒就有問題,十歲後越發病的厲害,父母帶着她輾轉求醫做了好幾回手術,也終究沒有保住她的命,她關于現代的最後記憶,就是醫院的純白色的天花闆,以及滴滴急促的心電監護的聲音。
二十幾年的生命,幾乎都耗費在了病床和求醫的路上。
病榻之餘,令她心裡稍安的是家裡世代經商,經濟十分寬裕,而父母也有旁的孩子——她的病既沒有拖垮一個家庭,甚至她最終的離開,對她和親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她撐的很痛苦,家人看的何嘗不痛苦。
最後她隻是茫然遺憾想着,要是有機會,能好好過一世就好了。
再睜開眼,就是一片古色古香帳幔,還有一個宛如仕女圖上走下來的中年女子正在榻前走動。
“這高熱都退了,怎麼還不醒呢。”話音剛落大概就發現姜沃睜了眼,立刻停止了焦慮的原地轉圈,立刻來到床榻前:“老天爺保佑,文德皇後保佑,你這孩子終于醒了!”
姜沃頭暈目眩,又覺得腦子裡還有一團不屬于自己的漿糊似的回憶,暫時沒時間去梳理,隻怕說錯話,便隻是張着眼先不說話。
眼前人又道:“叫小芸兒來瞧着你,你乖乖躺着,姑姑去給你拿點心吃。”
姜沃還怕這位‘姑姑’問她想吃什麼,然而‘姑姑’似乎根本沒有問她的意思,隻是自顧自走了。
而借着這個空檔迅速理了一遍前身記憶的姜沃,非常慶幸自己方才沒說話——原身竟不會說話!
準确來說,是六年沒有開口了。
原身的母親原是長孫皇後身邊的得用女官,封了正二品德儀。因曾有救護皇後的大功,蒙皇後賜嫁宮外,并替皇後繼續料理些宮外事。誰料就在一次往長孫家長安城外田莊去的路上,夫妻倆馬車翻于渠溝,雙雙被車轅砸傷殒命,隻留下家中一個時年七歲的孤女。
長孫皇後記挂舊人,聞此信兒立刻遣人出去料理後事,更令人把這個孤女接入宮中,交給宮正司撫養——宮中司的主事人宮正陶枳原本也是長孫皇後宮裡出去的女官。
長孫皇後原意是等着小姑娘長大,就在宮正司做個女官,保她一世衣食無憂的。誰料這小女孩驟失了父母,就缺魂少魄似的,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長孫皇後也沒收回恩旨,隻道孩子一時傷痛才如此,待長大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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