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剛出了祖母的孝期不久,名聲掃地,舊友皆避之不及,一個人騎馬出城散心,就見和淮河相通的護城河水勢大漲,偶爾還有泡大了肚子的屍首飄過。
荊州決堤一事震驚朝野。因為那一段河段,竟是用稻糙充作石料築堤的!
那一年,是大周朝最風雨飄搖的一年。
昭豐帝大怒之下。朝廷的震動不比這動靜小,三皇子最有力的支持者,他外祖一家,就是在這次事件中跌了跟頭。然後六皇子才在與三皇子的較量中迅速勝出,在昭豐帝駕崩後,坐上了那個位置。
敬德十八年,離現在還有五年。對羅天珵來說,實在是太久了。
隻要一想到有一個人惦記着他媳婦。還能活蹦亂跳五年,他就夜不能寐!
他用手指在檀木桌面上寫下“十四”兩個字,然後手指扣起,閑閑敲打着。
等明年。他要提前引爆此事,若是在打壓三皇子不得翻身之餘,能挽救些百姓的xing命,也算是為他和皎皎将來的孩子積福了。
當然,現在他也要給三皇子找些樂子,省得他胡思亂想!
羅天珵雙眼微眯,遮住了狠戾的光芒。
三皇子回了燕王府,安頓好景哥兒,壓不下心頭燥熱。沒等天黑就去了往日最寵愛的一個妾侍那。
攬着愛妾一番折騰,看着被壓在身下的人雙目微閉,溫順柔婉。頓覺索然無味,沒等入巷就翻身起來,整理好衣裳揚長而去。
他回了書房,隻覺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洩,擡腳又走了出去。
燕王府jīng緻氣派,秋日裡。處處是景。
三皇子站在一處賞jú,遙遙看着一個婦人由丫鬟領着由遠及近款款而來。
那婦人穿了鵝huáng的裙衫。身姿窈窕,如柳随風,這麼走來,給人步步生蓮之感。
看着那鵝huáng色身影,三皇子鬼使神差站在了去路處。
等婦人走近了,領路丫鬟忙行禮:“見過王爺。”
三皇子目光落在婦人那裡。
那婦人跟着斂衽施禮,并不擡頭,聲音溫雅:“小婦人見過王爺。”
她規規矩矩的低着頭,三皇子隻能看到她發髻間那顫巍巍的钗頭銀蝶,并數朵嬌豔的海棠絹花,還有那一截纖細白皙的脖頸。
三皇子移開目光,問那丫鬟:“這不是府上的吧?怎麼這個時候在園子裡行走?”
“回王爺的話,這是教大姑娘針線的邢師傅,平素都是教完就走的。”
“這樣麼?”三皇子望向婦人,“邢師傅,不知小女學得如何?”
婦人這才微微擡了頭,恭敬回道:“大姑娘蕙質蘭心,已經學會好幾種針法了,在她這個年紀,算是難得的。”
三皇子這才看清婦人長相。算不上極美,卻勝在年輕,皮膚白嫩,腰細腿長,就這麼靜靜站在那裡,别有一番韻緻。
三皇子微微一笑,聲音有些低沉:“邢師傅這話就是過溢了。小女頑劣,自打王妃去後無人管教,恐怕野的不成樣子,說她會了好幾種針法,本王卻真有些不信的。”
“王爺!”婦人有些惶恐的擡眼看了三皇子一眼,又飛速落下,“小婦人不敢胡言。”
三皇子笑得溫和:“邢師傅莫慌,本王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還想細問問小女的qíng況,請移步這邊。”
婦人遲疑之際,三皇子掃領路丫鬟一眼,淡淡道:“你就在這等着。”
“是。”丫鬟半個字不敢多說,忙應道。
三皇子已經轉了身,去了jú花架子那邊。
“邢師傅,快過去吧,讓我們王爺久等就不好了。你放心,我們王爺對人極好的。”
等婦人過去,三皇子神态放松,問道:“邢師傅是哪裡人,住在何處,家裡都有什麼人?”
婦人低着頭回答:“小婦人是南淮人,五年前嫁到了京城,因為會些南邊的繡法,為了補貼家用,在天繡閣當了繡娘,後來就受聘來教大姑娘針線了。外子在京郊開了個小酒館,兩個女兒也都在那邊。”
“京郊啊——”三皇子語氣有些奇異,“這一來一去,邢師傅豈不是很不方便?”
“不,不,小婦人長期雇了輛馬車,隻是費些時辰罷了。”
三皇子輕笑一聲:“依本王看,邢師傅以後還是住在王府好了,不授課的日子再回去。”
“王爺?”婦人驚訝的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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