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關燈、鎖門,内外都清清慡慡,所以丁長盛他們找丁碛,廚房不是沒去過,掃一眼,人不在,又沒異樣聲響,也就走了。直到廚工要備船上人的早餐,開工撿菜的時候,才發現。易飒看了會,估摸着一行人應該已經上樓了,轉頭吩咐宗杭:&ldo;你先洗漱,我過去關心一下,打聽消息……&rdo;說到這兒,瞥了一眼宗杭那條不合身的褲子:&ldo;順便幫你搞身衣服。&rdo;走廊裡已經有不少人出來看動靜了,再往前走,有扇門前擠擠挨挨人頭攢動,應該就是。到了門口,有人給她讓路。屋裡人也多,都是說話有點斤兩的,易雲巧也在,擡眼看到她,還沖她招手:&ldo;飒飒,來,過來。&rdo;她頭上一左一右,滑稽般裹了兩個塑料發卷,發型頗像哪吒。姜家唯一的女水鬼姜太月則拿拐杖頓着地,橫眉怒對門口那些人:&ldo;走走走,有什麼好看的!&rdo;姜太月七十六歲,比丁海金隻大不小,但身體好得沒話說,說話也中氣十足,又是三姓資曆最老的水鬼,這一開腔,門口立刻冷清了不少。易飒進來,順手把門帶上。丁碛被人簇擁着上來,大概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隻裹了條c黃單蔽體,頭上光一處雜一處,極其狼狽,丁長盛坐在一邊,臉陰得像是要滴下水來。易飒不加掩飾地盯着看,臉上還帶幸災樂禍,姜孝廣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才裝模作樣移開目光。她不能崩人設,她跟丁家這對父子向來不對路,丁碛出事,她就該這麼一張看好戲的欠揍臉,要是一上來就殷殷關切,那才惹人懷疑呢。她湊到易雲巧身邊,拽了拽她衣角:&ldo;雲巧姑姑,怎麼了啊?&rdo;易雲巧壓低聲音:&ldo;昨晚不是找不着他嗎?早上在廚房發現了,綁得跟粽子似的,衣服被扒了,頭也剃了……大家正商量着呢。&rdo;姜太月拐杖頭又是一頓地,氣得渾身都哆嗦了:&ldo;查!太嚣張了,先害了駿子,又這麼戲弄丁家這……後生,我看就是沖着我們來的!怎麼回事這是?&rdo;易飒說:&ldo;姜婆婆,我看不是吧?&rdo;姜太月擡頭看她,眼珠子被層層耷拉的眼皮鑲成了三角:&ldo;怎麼不是?&rdo;易飒說得認真:&ldo;都說小姜哥哥是被人害的,一個殺人兇手,已經殺了一個了,有必要對第二個這麼留情嗎?沒錯,丁碛是被戲弄得不輕,好歹命還在吧。&rdo;姜太月耳根子軟,覺得她說得非常有道理:&ldo;也是,還是飒飒腦瓜子靈……&rdo;又轉頭看姜孝廣:&ldo;孝廣,駿子的事有進展嗎?我看越來越複雜了,不行就報警吧,你們昨天折騰得雞飛狗跳的,也沒查出什麼來。&rdo;姜孝廣有點尴尬:&ldo;月姨,我們在明,對方在暗,想查清楚是需要時間的……&rdo;丁長盛咳嗽了兩聲,候着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之後,吩咐丁碛:&ldo;大家都在,你說一下,昨晚到底出了什麼事。&rdo;到關鍵的了。易飒斂住呼吸。丁碛沉默了一下:&ldo;襲擊我的是個女人。&rdo;姜太月追問:&ldo;長什麼樣子?&rdo;丁碛搖頭:&ldo;沒看到,她從廊頂倒挂下來的,拳頭打了我頭兩邊……如果是男人的拳頭,會大得多,力氣也會更大。&rdo;不錯,分析得在情在理,姜太月點頭:&ldo;還有呢?&rdo;&ldo;沒了,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實在來不及反應……&rdo;易飒一怔。丁碛沒提宗杭,也沒提廚房裡的那場打鬥,把一切淡化得像是普通遇襲。見問不出什麼有頭緒的,姜孝廣打圓場:&ldo;行了,丁碛也夠受罪的了,讓他休息會吧,咱們也先回去,有什麼事,吃早飯的時候再商量。&rdo;一行人,陸陸續續出來,隻丁長盛沒走,門剛關上,就聽到他大聲的斥罵:&ldo;廢物!&rdo;姜太月吓得拐杖都打了個顫,回頭看房門,說了句:&ldo;歐呦,罵這麼兇。&rdo;易雲巧緊走兩步,扶住她胳膊:&ldo;能不罵嘛,平時盡吹什麼從小練到大,拳腳功夫一個頂三,這趟丢這麼大臉,還被剃了個陰陽頭,我都覺得好笑……&rdo;……易飒放慢步子,和落在最後的姜孝廣走了并排:&ldo;姜叔叔,你還好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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