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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蕭從這沉默中已經有了答案，輕輕笑了笑。她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給他。是張彩色小照，鍍了透明塑料膜，上頭的姑娘二十來歲，明眸皓齒，托着腮在笑，發型有點過時，像九十年代的港星，但這顔值，放到現在都很能打。擺到一些明星面前，也不輸。宗杭說：&ldo;這是……誰啊?&rdo;其實他想問&ldo;這是你啊&rdo;，但又覺得太蠢了：人會長變樣，但骨相不會，易蕭和這個女人，眉目間沒有任何相似，什麼&ldo;依稀辨出&rdo;，更是無從談起。易蕭笑得有點凄涼：&ldo;不像，是嗎?&rdo;&ldo;宗杭，你看好了，也要看清楚：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rdo;&ldo;我還算好的，和我一起出事的人裡，有人的骨頭撐破了皮膚，有人死時身上結滿了霜，摸上去像凍硬的石膏，有人一身焦臭，像被火燒過。&rdo;&ldo;你聞到我身上有什麼味道了嗎?照實說，不用有顧忌。&rdo;宗杭猶豫了一下：&ldo;像爛木頭。&rdo;&ldo;很難聞是吧?但還不是最難聞的，等它聞起來像死人的腐臭味，我也就離死不遠了。&rdo;宗杭愣愣看她。他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和易蕭聊的每一句話，都是炸彈從頂上砸下，一波又一波，好像永無止境。他已經有點麻木了。易蕭站起身，最後結束這次對談：&ldo;你還嶄新，我已經老舊，我會比你先死，也許很快，一兩個月，個月，看老天還願意給我多久。&rdo;&ldo;你要感謝我，有我給你講、給你理清頭緒，我當年，像個瘋子，又癫又狂，看着同伴死，看着自己爛，才一點一點理出這些來。&rdo;&ldo;我這輩子，毀在這件事上，不查出個究竟來不甘心，也許繼續查下去，有轉機也說不定，我時間不多了，一切差不多已成定局，但你，或許還有機會。&rdo;宗杭看向易蕭：&ldo;要怎麼做?&rdo;&ldo;去查水鬼三姓隐瞞的秘密，為什麼會連續翻鍋，&rdo;說到這兒，她的目光落在年曆上道道圈畫的&ldo;717&rdo;上，&ldo;時間不多了，再過三天，就是姜家開金湯的日子。&rdo;井袖一覺醒來，就得到了要回國的消息，而且是盡快、馬上，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她證件什麼的都齊備，趁沒人的時候回去拿一趟就行，易蕭也有，井袖偷瞥過，發現護照确實不假，但好像是别人的。她聽人說過，現在護照做鬼的手段五花八門：可以提供你的照片，借用從不出國的人的身份去辦護照，也有拿真護照去&ldo;出租&rdo;，選那種面目相似的就可以，還幫忙化妝，走海關時如果要驗指紋，還有指紋套。總之就是挖空心思，易蕭走的，也不知道是哪款門路。但宗杭不适用，他在這兒已經太&ldo;知名&rdo;了，聽易蕭話裡話外的意思，要安排他偷渡。井袖覺得，宗杭可能會挺抵觸：怎麼說也是有錢人家的本分孩子，偷渡這事，可是犯法的。果然，幫他重新包紮傷口時，宗杭心事重重的：&ldo;井袖，我覺得我可能不行，我幹不來壞事。&rdo;有人幹了壞事鎮定自若，他不行，他心裡有鬼的話，這鬼就會放到無限大，讓他舉止失常、言辭失措，像妖怪終将在青天白日下現形。小時候，每次沒做作業，都能被老師揪出來，後座的小夥伴騙他說，老師問&ldo;大家作業都做完了嗎&rdo;的時候，他頭頂上有幾根頭發會自動豎起來，向外釋放信号。他信了，回家後對着鏡子左看右看，暗戳戳揪掉了好幾根最中央的。……井袖安慰他：&ldo;沒事，我聽說，偷渡的人都會被塞在船艙裡、貨裡，不會有人來盤問你的，真發現你了，你也放輕松……&rdo;她狡黠地笑：&ldo;你别忘了，你現在是&lso;失蹤&rso;，找到了你，等于找到了&lso;受害者&rso;，直接把你送回家去，可以離這個變态女人遠一點了，多好啊。&rdo;宗杭笑得有點勉強。一夜過去，天翻地覆，他跟井袖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了：他得走得更遠，經曆更多，才能安心回家。他猶豫了一下：&ldo;井袖，我跟她提過能不能放你走了……&rdo;井袖動作一頓，蓦地緊張起來：&ldo;她怎麼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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