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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馬老頭那樣，一直假裝自己不知道馬悠已經死了。她也需要假裝愚鈍，去麻痹某些人。&ldo;我現在最懷疑丁碛，但沒過硬的證據，沒法向他興師問罪，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水鬼三姓，其實誰也不服誰的。&rdo;每一姓都盤踞一條大河，各做各的營生，各吃各的米糧，表面上客氣，色彩絢爛的塑料花情誼，其實自視甚高，私下裡，互相瞧不上，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敢嗆丁長盛，丁長盛也敢不賣她水鬼的面子。&ldo;我會先從丁碛查起，但我不能馬上回國，突然回去了，會引人懷疑，最好有個合适的時機……不過你放心，大家鄰居一場，我會給你個交代。&rdo;說完了，易飒有點恍惚。如果不是自己請陳秃在家裡幫丁碛支張c黃，那麼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陳秃這人，經曆過很多事，見了不少道上人不得善終的例子，年紀越大，膽子越小，一起喝酒聊天時，經常絮絮叨叨囑咐她要少管閑事，切莫強出頭，能躲就躲，平安才是福。易飒低下頭，伸手去摳抹腳踝上的淤泥‐‐忙活了這半天，腿上帶着的淤泥都發幹闆結了。摳下一塊，邊上的也皴裂落下，露出腳踝上的兩個字。去死。有些劫數，躲是躲不過去的。船近浮村時，差不多是正午，柴油耗盡，熄了火。易飒起身給推進器添油，添完了，忽然想到什麼，不急着發動，先撥了龍宋的電話。順勢一腳把烏鬼踹進水裡：&ldo;你這髒的，自己洗洗。&rdo;其實她身上比烏鬼還髒。電話撥通，她報了姓名：&ldo;龍宋，我知道你在酒店做，業内的朋友很多，幫個忙，我可以付報酬。查一下過去四十天的住宿記錄，找一個叫丁碛的男人，&lso;碛&rso;字比較生，是石頭加個責任的責字……&rdo;&ldo;我想知道他在哪住，方便的話，幫我問問服務員，有沒有人記得他住下之後，接觸過什麼人。&rdo;挂了電話之後，她把船開去了陳秃的船屋，借着他的熱水器洗了澡，換了幹淨衣服，正拿毛巾擦頭發，龍宋的電話回過來了。易飒揿下接聽。龍宋說：&ldo;易小姐，還挺巧的，這個丁碛，之前住的是我們吳哥大酒店，後來退了房，可能是去别處旅遊了。再回暹粒之後，大概是覺得我們的服務不好，換去了帕梅拉度假酒店，他在這兩家酒店，都叫過按摩服務……&rdo;說到這兒，他覺得有必要跟易飒解釋一下：&ldo;我們正規的酒店，哪怕是客人自己聯系的按摩女郎，她們到了酒店之後，也得做出入登記……&rdo;這行當的收入，酒店會分一杯羹，畢竟提供了場地，所以一般要做登記，統計按摩女是從哪個場子來的，方便後續結算抽成。&ldo;丁碛叫的是同一個女人，應該是中國女人，叫井袖。&rdo;易飒撥了井袖的手機。井袖的手機倒是跟工作挂鈎，彩鈴是段按摩服務的中英文介紹，而且中文在先。看來即便身在海外，還是接待中國客人居多。井袖接起來：&ldo;hello?&rdo;易飒說：&ldo;井小姐嗎，有個朋友向我推薦你，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想約個上門服務的全身按摩。&rdo;井袖很慡快：&ldo;隻要是在城區二星以上的酒店，都沒問題，什麼時間?&rdo;易飒走出門外，看了看太陽：已經午後了，如果她抓緊時間，馬不停蹄，晚上應該可以趕到暹粒。&ldo;能約今天晚上嗎?&rdo;井袖說：&ldo;你稍等一下。&rdo;聽筒裡傳來紙頁翻動的聲響，井袖似在斟酌：&ldo;……我下午安排了一個，六點還有一個，晚上的話，八點之後應該可以。&rdo;這時間很寬裕了，易飒嗯了一聲：&ldo;那我晚點發你地址。&rdo;挂了電話，易飒思忖着這一趟走，要做些什麼準備。門口恰有條小舢闆經過，船尾帶出的水道金光泛亮。撐船的人跟她打招呼：&ldo;伊薩，你把陳博士家當自己家啦?&rdo;是麻九，平日裡撐船捕魚過活，暗地裡接洽偷渡，當年烏鬼能一路輾轉過來，有他的功勞。他一貫尊稱陳秃為&ldo;陳博士&rdo;，因為陳秃開的是診所，開診所的人應該叫doctor，叫成&ldo;博士&rdo;，顯得更有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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