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迪的氣質和風韻,徹底跟上了她的外貌,明明是隻金烏,笑起來時卻猶如暖陽一般,讓人昏昏沉沉做不得他想,也因此未能發現她笑容底下隐含的侵略之意。
說來也有趣,在這半年來竟然都沒有什麼奇怪的家夥接近她,所以君迪覺得自己背後跟的應該不止一個羅影,将那些她還打不過的家夥全部擋在外面,說不清到底是人族的高手還是妖族的,又亦或兩者皆有。
畢竟真正的監督者可不會像羅影一般時不時的出現照顧她,特别是她傷重倒地慕容白祁又靠不住的那段時期。
慕容的臉上總是帶着無邪的笑意,無論是對着同伴還是敵人。
可能是因為鐘家哥哥的緣故,鐘淨雖然看不慣他心中到底有幾分恻隐,偶爾君迪能見他蹲在慕容白祁面前,說着什麼。
師兄的身體便如滕佘所說,逐漸虛弱,哪怕外表還是青年,然而内裡卻已枯萎。
那天夜裡,君迪預有所感,她看着回光返照般抱着她蹭來蹭去的青年,歎息着摸着他的頭。
“師兄,是我自私了。”
“我原先想不明白,後來才發現我其實是将你當成滄淩的替代品,我總想着如果當初我能救下他,那麼他會不會就……可這世間沒有如果。”
“其實我知道,你累了,不想當人也不想當妖,可我還是強留下你,其實是為了緩解自己内心的焦灼與孤獨,他走了,你也走了,大抵終有一天我也要走吧。”
“堕妖堕妖,真正讓妖堕落的是周邊的惡意呀。”
抱着她的青年低垂着頭,生息越來越弱,君迪慘然一笑,沒有哭。
哭泣,并不能改變什麼。
室内安靜無比,直到她聽到了一聲東西碎裂的咔擦聲。
戰神之軀
史書記載的戰神白虎,有着凜然的殺氣和雪發藍眸的特征。
慕容玲菟有着雪發藍眸,但她沒有殺氣。
慕容白祁有着殺氣和藍眸,但他還是黑發。
所以無論是哪個,都稱不上真正的白虎,慕容家早已沒落,真正的典籍已經遺失,無人知道所謂戰神白虎該如何修成。
但當慕容白祁震碎天危戟的那一刻,他明白了。
戰神白虎最關鍵的是戰神,而非白虎,無論是什麼虎,隻要你能成為戰神,那麼便是當之無愧的白虎。
黑色的煞氣從破碎的天危戟中流進了他的身體,那是無數代慕容子弟使用後積累的殺意與罡煞之氣。
慕容白祁一直都在壓制外來的惡意,哪怕他已經神智模糊,哪怕他已經淪為堕妖,可人類時期的正義與勇氣卻還提醒他,讓他不要徹底淪為一隻惡獸。
君迪說的沒錯,真正讓堕妖堕落的是周邊的排斥和惡意,他一直忽視那些惡意,轉而投進她的懷抱去吸取溫暖,麻痹自我。
假使能這樣死在君迪的懷裡,那麼也是快活的。
他已經不想再回應别人的期待了,慕容白祁從來都不想當什麼戰神白虎,但一直都有人推着他,逼他握緊天危戟,一次又一次的屠殺生靈。
九幽看出了他的抗拒,卻還是因為君迪的懇求在他的身體中注入了自己的妖力,幫他壓制天危戟帶來的邪煞,讓他能安心思考自己的選擇。
纏于前生,沉于癡妄,不看透的話又怎麼可能覺醒為真正的妖族?
在君迪身邊是慕容白祁大概将自己一生的懦弱都用盡了,依賴着她,不去面對現實,隻有她在他身前倒下的時候,意識才會稍微清醒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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