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田嶺沒有立即接話,隻是端着茶盞睨向霍奉卿,靜候下文。
霍奉卿心領神會:“至于張立敏大人玩忽職守之事,按律對他和最終簽署那份記檔的言珝大人做出适當處罰,走個過場降職調任則罷。過些日子再官複原職,這事就翻篇了。如此交易,您看可還公道?”
田嶺緩慢捋着胡須,若有所思地垂眸斟酌起來。
言珝向來明哲保身,雖不與田嶺為敵,卻也不為他所用。況且言珝是州牧府的官,明面上論起來還算霍奉卿的人,田嶺哪在乎他會被如何處置?
但張立敏就不同了。
這張立敏對田嶺可謂忠心耿耿,若此次放棄保他,其餘田黨定會生出“物傷其類”的心寒,那田嶺的損失就難以計量。
如今隻需拿雲知意耕耘好的成果,就能交換霍奉卿安分收手,保三司衙不起波瀾的同時,又可保張立敏不會被深入追責,這筆交易對田嶺來說顯然劃算。
心念定下後,他輕聲笑笑:“既說起公道二字,那就不能全然照你的要求。你那提法,做得也太絕了。不若你我各退一步,分田于民之事,你與雲大人共責。如何?”
霍奉卿端起茶盞,佯裝思索地沉默片刻後,應道:“也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便算成交了。
田嶺含笑喟歎:“雲大人品行高潔,從來都更願埋頭做事,不喜沽名釣譽,想來不會介意與你共事主持分田。但在人情上,你一面要搶她之功,一面又要動她父親……雖說他們父女如今關系生分,但你這也有點欺人太甚。”
“明白。我與她畢竟有多年同窗和鄰居的淵源,如今又是同僚,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霍奉卿哼聲淺笑,“您放心,我私下裡定會去望滢山登門賠罪。”
田嶺假好心地叮囑道:“雲大人私底下少不得有幾分大小姐的脾氣,想來有你受的。你既有心去賠罪,最好斂性受着,萬别鬧得更僵了啊。”
事實上,他巴不得霍奉卿和雲知意鬧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也是他同意與霍奉卿交易的原因之一。
——
交易談定後,田嶺尋了幾位相關官員吩咐好,旬會便繼續。最終,事情就按照霍奉卿與他私下說好的那樣解決。
均田革新的成果要被霍奉卿摘去一半桃子,自家父親還被降職,雲知意果然也如田嶺所料那般,當場寒了臉色。
她倒沒有大吵大鬧,隻是抓起面前一疊卷宗就朝霍奉卿扔了過去,然後轉身走人。
田嶺跟出來喚住她,低聲安撫:“那小子咄咄逼人,我不能眼看着三司衙被他攪得大亂,隻能委屈你些了。”
“田大人無需多言,我明白您的難處,”雲知意稍斂怒色,一副從此與田嶺同仇敵忾的樣子,“混蛋霍奉卿,以往真是看錯他了。他最好繃緊着皮,别有半點行差踏錯。若被我逮着差錯,保準讓他哭得像條一百多斤的狗子!”
“稍安勿躁,”田嶺拍拍她的肩,笑意和藹,“這次你受委屈了,近幾日若無要事,就不必到州府點卯,任意去做點什麼散散心也好。”
雲知意悶悶應了一聲:“散哪門子心啊?分田的事需協調農田與戶籍兩處,還得抽空與工務署商量疏浚滢江的事。不瞞您說,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哪敢消遣散心?”
在黨争之事上,田嶺對霍奉卿這個年輕對手雖重視,但并不十分忌憚。眼下他最忌憚的其實是雲知意。
準确地說,是忌憚雲知意與霍奉卿合流。
雲知意既有能力又有背景,目前在原州官場上的作用無人可及,又無人可替,許多事交給她經手,幾乎十拿九穩。
最難得的是,她無心争權奪利,也不計較自身利益得失,真就一門心思踏實做事。
這樣的人,對現階段的田嶺來說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幹将。
而霍奉卿心眼多、擅争權,同輩年輕官員裡無出其右者。
若這兩人确鑿出現合流的迹象,田嶺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對霍奉卿采取綏靖策略,定是毫不猶豫将兩個人一并摁死。
今日這場旬會下來,雲知意與霍奉卿顯然結了大梁子。田嶺心頭大患稍解,對雲知意的态度比平常又多了三分熱切。
“那我稍後與錢糧署說一聲,仍舊将田嶽借給你使喚。他才能平庸,但幫忙跑腿傳話總是可以的。若你另還想要誰,與我通個氣之後,就任你點來用。行嗎?”
“多謝田大人。之前與小田大人合作得頗為順當,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雲知意轉怒為喜,笑得情真意切。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她正愁不知該找什麼理由繼續與田嶽保持密切接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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