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敗寇……終歸是一樁很殘酷的事啊。
他們正唏噓,宮門之外卻終于傳來了動靜,小陛下和百官不禁一同回頭看去,果然見左相正穿過宮門、緩步順着長長的白玉道向禦階之下行來。
一步一步,穩穩當當。
朝廷百官對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了,畢竟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與這位大人同朝為官多年。算來小齊大人入仕也已有十幾年之久,這條白玉道他走過不知道多少次,然而偏偏就是這一次,讓此時觀瞻他的所有人心中都五味雜陳。
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都親眼見過五年前齊家經曆的那場大難,當時也是在這個朝堂上,這位大人獨自一個站立着,被先帝重重地打落泥潭,此後雖然在夾縫之中勉強存活了下來,卻也不免在朝堂之上成為了一介孤臣——幾乎所有世家之人都與他刀劍相向,他雖然身居高位,可是卻被人背後唾罵,同時也引衆人憐憫。
那個時候沒人能想到他還會有翻身的一天,然而僅僅隻過了五年……他就翻了這大梁的天。
此時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他已經得到了一切,而這一切并不是唾手可得,他走到今天這一步背後必然隐藏着無數的血與淚,而像這樣得到成功的人難免都會志得意滿,更難免會驕橫兇戾。然而他們的上官此時還如同往日一般,就連神情都和過往一樣開闊平靜,他的氣韻同這十數年中的每一天一般沉定安然,那是真真正正的寵辱不驚,真真正正的得失不論,隻有真正的上位者才會有那樣的氣度和威儀。
百官不禁紛紛對他低下了頭顱,下意識的臣服。
而這位大人則目不斜視,仿佛感覺不到衆臣的惶恐,隻是平靜如昔地走到首臣的位置上站定,小陛下一見他來了,立刻很恭敬地從禦階上走下來,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身邊,拱手稱了一聲“老師”。
是了,這位大人如今已是天子之師了。
淆山大亂之後官員們就隐隐聽到了風聲,說齊嬰有意要将左相之位讓出來給韓家的主君韓守松,以此答謝并扶持韓氏一族,而他自己則将轉而為太傅,成為天子的老師。
太傅之職雖位列三公,算起來階位是比左右二相更高的,可實則卻沒有實權,隻是一個好看的空架子,譬如趙家當年就出了一位太傅,他們家雖有了不得的好名聲,可也并未如何大富大貴,更遑論那點好名聲也被他家不貞被休的孫女兒給敗壞淨了。
齊嬰又為何要舍去相位而當什麼太傅呢?
衆臣正揣度着,此時又聽上官對天子說:“陛下是君,臣下為臣,怎可趨揖拜問?”
這話是教天子君臣相處之道,自然很有道理,可小陛下仍為這句類似訓誡的話而惶恐發抖,看上去是怕極了。
他顫巍巍地說:“我……朕知道了。”
随後便在宮人的侍奉下重新回到了禦階之上。
這時吉時已到,登基大典應當開始了,然而懂事的宮人們都知道如今這大梁宮中真正說了算的人是誰,因此紛紛看向齊嬰,直到他點了頭才開始鼓瑟吹笙,各樣禮儀紛至沓來。
平心而論,齊嬰并沒有刻意折辱小陛下的意思,這次的登基大典沒有絲毫馬虎,就跟當年先帝登基時一般隆重,各樣禮儀也都一應俱全,算得上是風光體面。然而變化的是觀禮者的心态:衆臣都知道如今坐在帝位之上的小陛下不過是個小小傀儡,甚至連這傀儡之位也很難坐得安穩,說不準哪一天就會死在深宮之中,到時候一說他是發了什麼急症,誰又能追查得清?
因此所有人心中都難免會産生輕慢,連帶着觀禮也不太有興頭——他們都知道,蕭氏氣數将盡,他們再也不是這江左天下的主人了,如今這金碧輝煌的一切不過都是齊嬰對他們一族的施舍,與孩童遊戲何異?
一場大典在衆人渾渾噩噩的觀瞻中過去,随即總算進入了今日朝會的正題——有仇報仇,有冤鳴冤,封侯拜相,各得其所。
大梁朝廷的格局,今日便會最終定音。
剛剛登位的小陛下此時顫顫巍巍地坐上了皇座,他身邊的宮人已經拿出了不知多久前就拟好的聖旨,開始一一宣讀起來。
首先是論罪。
原大将軍韓守邺及其子韓非從,謀逆犯上,颠覆社稷,罪不容赦,當株連九族。然,韓氏族親護駕有功、忠于朝廷,念其功高,可免死罪,今誅戮韓氏長房一脈,其餘族内子弟視情升貶,以昭陛下仁德。
另,傅氏宗族戕國久矣,在朝舞弄權術蒙蔽聖上、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在野大放私債收斂田畝、官官相護魚肉百姓,其罪甚,今褫奪爵位、着廷尉嚴審徹查,視案情輕重予以明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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