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任之所以驚聲尖叫,是因為有兩個膚黑如潑墨的黑皮洋人要抓他。
于天任沒少了見洋人,但見過的多是那種頭發曲裡拐彎,眼珠子不是正色兒,臉像褪了毛的豬皮一樣的白皮洋人。而這種黑皮的,并且黑得發亮的,他還是頭一回見,所以他才會因為驚恐而尖叫。
“叫什麼叫,又不是要你命,洗個澡而已,至于鬼哭狼嚎嗎!”小孩朝于天任大聲咋呼着。
黑皮洋人呲着一口整齊的白牙,硬拉着于天任進到香氣缭繞的浴室當中,三下五除二将于天任扒了個大光眼子,一個下到浴池裡,一個站在浴池外,一個推、一個拽,強行把于天任弄到水中,用一雙“黑手”将于天任的渾身上下搓了個遍。
于天任像一隻受到驚吓的鹌鹑,任人擺布。他無意中窺見黑皮洋人兩腿間的物件兒,立時目瞪口呆。
天爺,這是人的家當嗎?這妥妥是頭大叫驢的家當呀!
他又驚又怕又羨慕,唉……要是自己也能有這麼大一條家當該多好。唉……
泡得差不多了,于天任被“黑手”拽出水,又被“黑手”弄了一頭一身香氣撲鼻的泡沫。
他愛死了這白色泡沫散發出的香氣,這香氣是香胰子無法比拟的,不僅叫人心曠神怡,甚至能夠叫人神魂颠倒。
沖掉了泡沫,四隻“黑手”用寬大且柔軟,并散發着香氣的白色浴巾,将他從頭到腳擦幹,接着又在他身上塗了一層“油”。是什麼油,于天任不清楚,總之比他用來炸炸糕的油好聞的多。
一雙“黑手”給他身上披了一件浴袍,另一雙“黑手”拿來脫鞋,單膝跪下,為他穿鞋。洋人給自己下跪,這是何等的榮耀,他受寵若驚,連忙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接着,他被請到一間有着巨大玻璃鏡的房間裡,有個金發洋人似乎專門是在等他。
“于先生,你好。”
嘁哩喀喳,于天任的碎發如雪花般落下。金發洋人如同變魔法般,隻有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讓于天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接着,金發洋人又在于天任的新發型上塗抹了厚厚一層發蠟。
于天任感覺頭皮發緊,他堅信就算自己的腦袋掉在地上,發型也絕不會淩亂。
“于先生,對我的手藝還滿意嗎?”金發洋人用一口流利的津腔同于天任說話。
“太好了!”于天任十分滿意。
“您能滿意,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我叫愛德華,人們都管我叫剪刀手。歡迎您以後常來。”
于天任嘴上連連說好,心裡卻說:“我倒是想來,可我也得認得門才行,這裡面跟他媽迷宮似的,沒人領着我,我估摸着想出都出不去。”
“完事了嗎?”小孩走了進來,打量一眼于天任的新發型,“這才像個人。走吧,再給你換身新衣服,你就更像人了。”
于天任像一條狗,叫嘛就幹嘛,他不敢撒野,這是洋人的地盤,撒野沒好果子吃。
襯衣、領帶、西裝、皮鞋,穿在了于天任的身上,于天任對着鏡子一照,感覺完全不認識自己了。
這身行頭都是提前為他預備的,就跟比着他的身材訂制的一樣,竟然不肥一寸不窄一寸,可以說十分合體。
他頭一回穿皮鞋,走起路來有些晃,甚至不知道先邁哪隻腳為好。
“走穩當點兒,你現在是紳士,不是賣炸糕的小販兒。”
“紳士”二字于天任懂,但他也隻能是盡量讓自己走穩當一些,卻仍在糾結先邁哪隻腳才好,他很想問問,紳士是如何走路的,糾結半天,最終沒好意思問出口。
他突然想起他那身破衣裳忘了拿,明兒出攤,他還得用呢。他想回去拿,但轉念一想:“我現在已經是紳士了,紳士還在乎一身滿是油漬的破衣裳嗎?算了,不要了,留給黑皮洋人當抹布吧。”
被小孩領出去後,一個早已等候在外的中年男人打開車門:“于先生,請上車。”
天爺!這是轎車呀?于天任做夢都不敢想自己這輩子居然也能坐上轎車。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成為一等人了麼?
津門當中,人分三六九等。第一等人坐轎車,要麼是軍政大員,要麼是名流紳士,要麼是洋行買辦,總之都不是凡人。客居在張園的小皇帝,整天開着一輛藍色凱迪拉克牌轎車到處兜風,那是曹锟家的二少爺送給小皇帝的禮物,小皇帝為此賞了二少爺一個禦前行走的虛銜,二少爺感激涕零,發誓一輩子效忠小皇帝。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心跳偶像遊戲 優柔王子之歌 七年後,我把暗戀對象踹了 星穹:可可利亞懷孕,氣哭闆鴨 穿書之紅樓黛玉 理不清的愛 變裝小姐真心殿 她和他和他和他2 神隐之中 她和他和他和他1 末世養娃,喪屍寶寶被大佬團寵 重生後,前夫紅着眼求我别走 四合院:老司機的幸福生活 花語,夢之戀人 戀人大魔丸 吐着泡泡說愛你1 追捕大明星 學長你住手! 我們曾對星空許願 玄學大師的佛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