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蝗蟲潮後退,沿途留下瘟氣,濃濃的血霧如同傍晚時的赤霞,卻帶着化不開的腥氣。
直到覆蓋八百裡方圓的地界,蝗神方才取出一杆長幡舉起,數不盡的血色飛蝗如潮水般湧入了長幡之中,化作了一個個細微如蟲豸的符文。
“血瘟覆蓋八百裡之地,本王再起瘟癀陣,入陣者生機盡絕,除了四品,他人連入陣的資格都沒有。”
站在一處高坡上,蝗神看着那萦繞的血氣,淡淡說道。
同在此處的還有雨師、風伯,還有巨靈神,這便是撤回的全部人手了。
至于其他的,都留在了潺亭城,包括之前的援軍。此時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喊殺聲,那是還未被剿滅的太平教人馬。
對于蝗神所謂的敬佩,“巨靈神”不置可否,隻是淡淡說道:“上清派的道友又是作何打算?”
聽聞此言,雨師元君目光微動,似在衡量其中的利弊。
“哦?”雨師元君似有驚異,問道,“姜離也不行?”
“姜離到底是姜氏分家出身,對藥理不及姜氏主家那些老家夥精深,是配不出祛瘟之藥的,不過他倒是能夠用赭鞭強行逆轉瘟氣,可這樣一來······”
随着姜離一同來到附近的公孫青玥看到此景,不忍之餘也面露厲色,“大範圍散播瘟病,傷天和,傷人和,此舉無異于飲鸩止渴,太平教就算能掙紮一時,最後也是必敗無疑。”
清風吹拂來一點雪白之色,飄到近前,停立半空,赫然是一小小的紙人。
說完,申侯坐着行了一禮,便駕着龍須虎乘風而去,一點都沒留下的意思。
實際上,她的心中已是浮現出殺意了。
但是,也僅僅是如此了。
瘟疫,就是他的天地元氣。
除了這個道人還有重寶烙印,就沒有其他了。上清派并不願把家當壓在太平教身上。
有這些妖魔鬼怪搗亂,太平教定然是處處受制。
嘯天仰着頭,鼻子松動,“追蹤。”
為了阻止對方的追兵,蝗神幹脆就以瘟氣覆蓋八百裡之地,徹底絕了對方帶領兵馬追來的可能。而沒了兵馬,加上四品方才經曆一場大戰,對方也不會強行追擊,也算是給大戰畫上暫時的休止符了。
而敵我雙方的屍體又進一步助長瘟氣,讓血色擴散。
而在眼下,就有一個可能會動搖氣數的人物出現。
在場的都是人精,申侯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一聽就明。
血瘟彌漫,遍地哀嚎,朝廷一方的人馬正在迅速後撤,卻還是丢下了不少因瘟病而暴斃的屍體。
“巨靈神”的目光掃過那飛灰,看不清具體的眼神,隻能看到雷光閃爍,似是在訴說着張指玄的不平靜。
突然間,“巨靈神”雙眼熾白,神念出體,如電芒般掃過周邊,犁過大地,“出來!”
關乎太平教之未來,也隻有張指玄能拍闆做決定了。
蝗神此舉,可是能為太平教争取到不少時間。一旦被其緩過氣來,誰知道會有什麼意外。
——申侯。
“是否要起陣,交由你等決定,或者說,交由貴方教主決定。”
曆史上可是有不少人物都受過此害,一輩子英明神武,結果到了某個緊要關頭突然做出失智之舉,以緻于或是情況急轉直下,或是幹脆敗亡。
“言盡于此,如何行事,就看張教主自己了。”
昆虛山的那一戰,參戰者死了大半,但一些内情還是洩露了出去。
前面一句是要表明自己的參與不會觸碰到某些人的敏感神經,後邊那一句則是說明如此行事的理由,取信于張指玄。
——同意。
他一派真誠的說着,卻讓在場的衆人同時感覺晦氣,有種立即離開的沖動。
但他留下的話,卻是讓張指玄觑到了機會。
對于容納瘟部之主的蝗神···或者說越王姬溫而言,行瘟布災就是最好的修行方式,哪怕他的道果圓滿,也可通過吸收瘟氣而助長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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