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皺眉,卻聽她小聲說:“你……可以把手借我一下嗎?”
楊廣結結實實一愣。
時年一說出這個要求就後悔了。聶城說要接觸,挨得近不行,那就是要碰到吧。她想牽他的手,可不知為何,明明之前他們有過更親密的動作,可當她鄭重其事提出這個要求時,居然感到一種從心而發的窘迫,連臉頰都隐隐發燙。
楊廣的反應更加重的這種情緒,他盯着她,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時年被看得惱羞成怒,正想破罐子破摔說不牽算了,男人已經嘴角挑起,眼中笑意一點點漾出,仿佛流轉的月華。
他伸出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就這麼在她面前展開,“你要這個?”
這個口吻……
時年紅着臉,猶豫片刻,還是将手放入他掌中。肌膚剛一碰到,他就反手緊緊握住,男人掌心滾燙,就這麼将她攥在其中,時年竟有種被燙傷的錯覺!
“你……”
她愕然,他卻把她往後一拽,兩人一起躺在了山坡上。從這個角度,夜空像一張展開的幕布,冷月如鈎、漫天星子都直直撞入她眼中,像一顆顆砸下來。
時年看得呆了。剛才心情複雜,她根本沒有認真看周圍,她也從沒有像這樣躺在野外看過星星,不知道古代的夜空居然是這樣的。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扭頭看楊廣,卻見他枕着手臂,說:“天地浩大、宇宙無窮,個人在其中何其渺小。我過去不懂,如今方知父皇為何喜歡觀星賞月、省悟自身。”
時年覺得這個人想得真多,她才沒那麼多感悟,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我的媽星星也太好看了太好看了下次一定要帶單反來拍照!
兩人就這麼躺在山坡上,安靜看了好一會兒星星,他的手一直抓着她,而她也忘了掙紮。
“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消魂。”他忽然輕聲念道。
“什麼?”時年問。
“這是我寫的詩,你覺得如何?”
這個問題……也太難了吧。時年的文學素養僅限于平時在晉江看點網絡小說,還得是不費腦子的那種,讓她評價詩實在有點超出能力範圍。好在她知道楊廣的水平,立刻吹捧:“好。特别好。比那個什麼李白寫的好多!李隆基說得對,你做詩人也會名垂青史!”
“李白……”他低笑,“知道你愛說假話,可剛才的話也太假了,李太白的絕世佳句,我是萬不能及也。其實你說實話也沒事,畢竟,那首詩又不是我寫的。”
時年被搞糊塗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到底是不是他寫的!
“準确地說,是别人告訴我那首詩是我寫的。我自己并不知道。”
就像他國破家亡、被缢江都,這些記憶他也都沒有。那是将要發生的事,連同他的詩句一起被載入史書,成為永遠的恥辱,卻又讓他在幾百年後偶然讀到。
“陳叔寶的國是被我滅的。他這個皇帝當得實在荒唐,史書上說他‘耽荒為長夜之飲,嬖寵同豔妻之孽’,一點不錯。所以後來他死了,我給了他一個谥号,炀。
“炀者,炙烤也。說的是在他的治理下,如同将百姓放在火上烤。這個字早在我還是晉王時,就在一次和父皇的閑談中提前為他拟好了。我承認我沒安好心,但同時我也認為這個字給他不冤。
“可萬萬沒想到,在我死後,有人給了我一樣的字。”
楊廣轉過頭,就這麼側躺着,擡手輕碰時年的臉,“小狐狸,你真的是狐狸嗎?那你能看穿人心嗎?你知道,當我知道這些的時候,我想做什麼嗎?”
月色下,男人眼眸烏黑,有自嘲一閃而過。
那個花樓買醉的俊美郎君,那個蒼白陰鸷的高傲帝王,第一次在她面前顯露出脆弱。
時年忽然就覺得看不得他這樣。他不該是這樣。這個男人就該冷冰冰地、可惡地笑着,就該把萬事萬物都不看在眼裡,嘴角永遠是氣死人的嘲諷。
“不是的,你沒有他們說的糟糕!你也做對了很多事!就像……”
她很想說點他的功績,可腦子亂成一團,一時竟想不起來,急得人都坐起來了。餘光瞥到前方的小河,終于靈感一閃,“就像你修了一條河,對不對?京杭大運河,修這條河的時候,很多人罵你,也死了很多人,可直到過去了一千年,那條河也依然在那裡,滋養了一代又一代的百姓。後來還有人寫了一首詩,你知道是怎麼說的嗎?‘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裡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她看着楊廣,很認真地說:“你是有錯,但我不認為你像史書上形容得那樣不堪。你隻是……輸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大将軍綁定了妖妃系統後 有病 神的愛人[無限] 貪他正經又撩人+番外 重生:别喊我娛樂天王 分手之後 騙局 可憐師父死的早+番外 (綜英美同人)[綜英美]你怎麼這麼可愛 挂比主播舉報了+番外 穿成萬人迷的炮灰男妻+番外 第二人格 我生了個蛋? 快穿路人小姐是萬人迷 聞我呀,我是一朵花+番外 普通人的另類生活 女配和黑心蓮男主he了[女尊]+番外 末世:剛重生就被隊友表白了 分明是攻四的我變成了萬人迷 (綜漫同人)COS真人穿越後努力捂住馬甲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