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湛看着圖紙,可以想見這座侯府落成後何其的金碧輝煌。
“還有查下去的必要嗎?”徐明玖道。
“當然。”徐湛道:“既然侯夫人對你不錯,那就走的近一些,侯夫人一直想破壞我的婚事,運氣好的話你會碰上一個姓劉的道長,這個人很重要,想辦法把他留在侯府。”
徐明玖看着他出神片刻,擔憂的說:“阿湛,我相信以你的本事,終有一日能扳倒陸時為你母親報仇,可你父親待你不錯,你想過日後如何面對他嗎?”
徐湛苦笑:“最壞不過像從前一樣,自當從沒見過罷了。”
“湛兒這孩子,吃錯什麼藥了?”林知恒從打了門簾進屋,外面下雨,打濕了他的衣襟,他卻隻顧着問妻子:“小叔長小叔短的噓寒問暖,我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甯氏愣了愣:“他近日對誰都是恭恭敬敬的,讀書也上進,想是長大了,懂事了。都跟你兒子似的沒規矩你就高興了?”
“他們爺兒倆是不是又鬥氣呢?說起話來都是客客氣氣的。”林知恒納罕的問。
“沒有吧,他們鬥氣,哪次不是鬧的雞飛狗跳?如今家裡太太平平的,别疑神疑鬼了。”甯氏笑着遞上手巾給他擦臉,又殷勤的送上熱茶。
林知恒無所适從,哭笑不得的問:“夫人,你這又是哪一出啊?”
甯氏支吾道:“甯兒來信了,說東南戰事吃緊,要再晚幾個月回來。”
林知恒才送到嘴邊的茶杯擱回到托盤上,賭氣道:“他索性不用回來了,還寫什麼家書!”
甯氏歎氣不語,她曾主張對林旭甯嚴加管束,是丈夫偏要做好人一味護着,如今跟着浙直總督沈嶽在東南抗倭,别說讀書考試了,人都不知道在哪片海上漂着呢。
林知恒擡起頭,裝作毫不關切的随口問:“還說了什麼,錢還夠嗎?”
“那倒沒說,”甯氏猶猶豫豫的開口,“提到了許家五小姐,求我和嫂嫂去許家為他提親。”
林知恒驚愕的看着妻子,徐湛訂親時聽兄長說起過這段,自當是他們小孩子過家家,不料卻是真的。
“我聽他的意思,兩個孩子常私下通信,早就有了約定。年前我也聽到些流言蜚語,說湛兒與許家五小姐談婚事那陣兒,許小姐天天鬧着出家,否則這婚事也不會輕而易舉說退就退,許閣老也是找個台階就下了。”甯氏道:“那年許閣老帶着五姑娘來咱們府上,本意是撮合她和湛兒,未想那姑娘竟一眼看上了咱們甯兒。”
林知恒氣極反笑:“私定終身是什麼罪過,你還引以為傲了是吧?”
“看你說的!”甯氏道:“兩個孩子兩情相悅,安分守禮,怎麼就是私定終身了?”
“湛兒的婚事鬧的兩家好不尴尬,若他人在京城,尚可以豁出面子去許府走上一遭,如今他人在哪裡,幾時歸來,怎麼去說?”
林知恒連連發問堵的甯氏啞口無言,她坐下來想了想,回答道:“倭寇驅除之日,甯兒定能回來呀。”
“十年還是二十年?”林知恒道:“東南的形勢誰能說得清?”
甯氏還要反駁,被林知恒打斷:“你若不死心,盡管一試,不要惱羞成怒回來怪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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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敗露
甯氏無功而返,對着林知恒抱怨。
林知恒埋頭挑燈,頭也不擡的說:“早說過許家不會答應,你我沒生過女兒,換做是襄兒,嫂嫂會同意她嫁給甯兒這樣的孩子?”
“甯兒怎麼了?”甯氏不依不饒:“相貌才學哪裡配不上人家?”
“放着好好的科舉路不走,偏去給天下第一馮黨做幕僚,許閣老與馮閣老是什麼關系,你當真不知道?”林知恒道:“你隻管給甯兒去信,盡快與沈嶽斷絕一切來往,回家來收心讀書,否則,想做許閣老的女婿,下輩子再說吧。”
甯氏無言以對,兀自坐在塌邊生着悶氣。
秦老爺聞訊從杭州匆匆趕回時,已是秦子茂的頭七。
徐湛硬着頭皮往秦家吊唁,見到嶽丈時不由心驚,素來保養得當的秦老爺幾乎一夜白頭。
徐湛跪在老人面前,悔愧落淚:“是我尋由頭将舅兄送進了刑部大牢,我既想維護妙心的名節,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想給他個教訓,誰想竟害了他的性命!”
徐湛的确有些慚愧,慚愧于自己紅口白牙,颠倒是非。但秦子茂真正的死因,這世上也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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