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氣急,又懼那宮婢胡言,心道留下就留下,緊要關頭,她還可自辯。魏王又道:“适才是你到的最早?侍衛說他們來前你就在了,過會兒把話說清了,我好奏禀陛下。”此事不小,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奏給皇帝。至于為何是過會兒而不是立刻,假山中的兩人已搖搖欲墜,幾欲昏厥了。高陽很寬容,一揚下巴:“來個人,侍奉梳洗。”在房遺愛同杜子君恨不得直接變成假山再也不必見人的時候,終于得以擺脫窘境。但接下去是比窘境還要難以面對的審問。魏王關切地同高陽道:“不如你先避避?我必給你一個交代!”晉王原先一直陰着臉沉默着,這下也開口道:“正是,萬事有四郎,你,你……”這種事出來,總是女兒家名譽受損,也總是女兒家承此屈辱。房中已無外人,高陽也不端着了,氣得發抖,冷笑:“我為何要避,他既這般對我,我總要知道個緣由!”魏王跟晉王齊齊噤聲。這會兒晉安已從驚慌失措中鎮定下來了,馬上想到自己的目的,見高陽已渾身發顫,料定她此時必然心神俱傷,心下大慰,還欲用話去刺痛她,剛一張嘴,就見到魏王那雙冰冷的眸子中迸射出欲噬人的目光,正冷冷地滿含警告的盯着她,晉安心口一顫,隻得先閉嘴。不多時,魏王的兩個随從帶着房遺愛并杜子君過來了。二人羞得滿面通紅,房遺愛先見過魏王和晉王,再要跟高陽行禮時,頓了一下,聲音都顫抖起來:“臣,臣……”沒等他憋出句整話,高陽便道:“我認得你是誰,我也認得你身旁這人,但我卻不知怎麼你們就混到一處去了,前路如何且不論,你總要給我個說法。”她沒心思跟他糾纏,速戰速決!這時就顯出杜子君深不見底的愚鈍來。沒問到她話,她也知不好開口,隻是房遺愛吱唔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杜子君隻得出來撐着:“如諸君所見,房郎同我早已定下終身。”房遺愛頓時目瞪口呆,魏王等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杜子君也是沒辦法,她跟晉安的計劃是她來勾引房遺愛,而後被晉安“誤撞”,接着以此為要挾,要他立即去與外面行宴的衆人說明,這樣一套下來,晉安是無需在衆人跟前露面的,杜子君也可作痛失所愛的可憐相,隻要房遺愛肯擔起來,世俗總對男兒寬容些,房家又對社稷有功,總不至于當真殺了他。這是明面上晉安說給杜子君的說法,而事實上晉安自己的想法是,她在旁觀望,等他們一勾搭上,她便出去引來侍衛,必要讓人當衆撞破這醜事,至于接下去會如何收場,都與她無關,至于杜子君是否會供出她來,她也不在乎,她們商議之時,皆是出于一人之口,入得另一人之耳,并無白紙黑字的證據,何況,她還哄着杜子君,她若置身事外,就能以公平正義之姿為他們向陛下求情。本來是計劃的好好的,晉安覺得堪稱天衣無縫,可是臨到頭,這宮婢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尖叫引來了侍衛,侍衛趕過來,她也躲不下去,隻得走了出來。現在就要重新收場了。随着杜子君那話一出,高陽便笑了:“你口中的早是有多早?若是陛下下诏之前,房相固辭之時為何一字未提?若是陛下下诏之後,那時他已是我夫,你們又是憑的什麼定終身!”杜子君語塞,若說是之前,房杜二家便少不了擔上欺君之名,若說是之後,他們更是既不占情又不占理。高陽目視房遺愛。房遺愛覺得公主那雙美麗的眼眸中淌着深切的失望,他是知道他身上所加的散騎常侍一銜由公主而來,也知公主對他很是看重,可事情都已做下了,他現在已沒有奏禀君父,恭請聖裁。”魏王也起身:“一切有我,公主放心就是。”高陽道謝,起步就走了,晉王想追上去,卻被魏王拉住了:“你也是親見者,要随我在本章後署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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