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一燈(五)
落薇的手指逡巡在他濕漉漉的頭發之間,打着轉,把玩一般,葉亭宴閉着眼睛,忽然想起來問她:“你是何時進了那間書房?”
落薇笑了一聲:“三日之前,就在你離開的時候。”
葉亭宴便有些緊張:“那你這三日……”
落薇道:“我最初很開心。”
她低下頭去,看向對方濕潤的、亮晶晶的眼睛,本想開口刺他兩句的心思瞬時淡了不少:“楚吟從來不說假話,當時我高興得都要瘋掉了,不知為何,我竟不覺得太意外,我想,你就是這樣的人,就算落入無邊地獄,你也能回來的。”
葉亭宴小聲地說:“你不覺得生氣……或者傷心?”
落薇故意闆着臉道:“當然了,高興之後,我就在想,你為何不能信任我?不過……其實我去過宋瀾在燃燭樓下的地宮。”
意識到她在說什麼之後,葉亭宴不免一僵。
落薇苦笑道:“甯樂死前将此事告知了我,我尋到機會,到那裡去看了一眼。你知道嗎,宋瀾已經将那處重新布置了一遍,擱了我最喜歡的檀香。”
“所以你才猜到了他的心思,不惜冒險也要在谷遊山上脫身?”葉亭宴翻身坐起來,被她重新摁了下去,“他竟敢……”
“倘若我不動手,玉秋實死後,他定然不會放過我的,我從前以為不過是一死,沒想到……”落薇道,“那裡太黑了,我端着蠟燭,在四面的牆上照到了血迹,我一塊磚、一塊磚地摸過去,心中幹嘔,沒過多久便逃了上來,你當年在那裡……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葉亭宴伸出手,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為她将欲落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擦去了。
“所以方才我來,原本想問你一句,可是看見你的時候,我就不忍心開口了。”落薇也去撫摸他的臉,她如今似乎很迷戀這個動作,從方才到現在,一直在不斷地重複,“雪初告訴我和阿霏,若要徹底地改頭換面,需要一種很痛很痛的藥物,但凡意志薄弱一些,甚至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死去。可若非如此,當初你應該也逃不出汴都罷。”
葉亭宴笑道:“無妨,也不算太痛,你在宮牆之中隐忍之痛,少說也要勝我千百倍。”
落薇道:“是啊,我們順風順水地過了十幾年,怎麼會吃這麼多的苦呢?既然吃了這麼多的苦,為何要把一切浪費在彼此埋怨、猜忌和懊悔當中?就像我方才所說,這一切原不是你我的錯。”
“你書房中有一面摔碎的銅鏡,”她繼續說,“我看到的時候,每一塊碎片裡都有月亮的影子,這三日,我将它重新黏合了起來,如今,它又是一輪完好的月亮了。”
縱然留下了裂痕,也要繼續做月亮啊。
葉亭宴撐起身來吻她,眼淚滴在她的面頰上時,落薇聽見他笑着說:“下次、下次,下次親吻的時候,我們都不要流眼淚了。”
“阿棠?”
“嗯。”
遠方太子金像
的剪影中,那朵劍尖的海棠花仍在。落薇閉上眼睛,看見了陽光下搖曳的海棠花樹,樹上都是花苞,尚未綻開,春風将其中一朵吹過來,拂過年少的愛人的面頰,落到她的唇上。
海棠是苦戀之花,可她卻嘗出了檀香溫柔的氣息,微甜,有些幾不可聞的憂郁。
然後那朵花一瓣一瓣地綻放開來,躲過了斜刺的一劍。
它永遠不會凋零的,她想起了當年求簽求來的言語,月亮一直照着萬古以來的春夜。
周楚吟站在另一側的船舷上,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子時之後,有風吹過窗棂。
落薇被這細微的響聲吵醒,覺得有些口渴,于是翻身從榻上起來,發覺這間原本黑暗一片的書房中,不知何時點了一盞燈。
方才分明還隻有月光。
想必是他在她昏睡過去時點起來的。
書房中狼藉一片,懸挂的白紗有許多被扯了下來,宣紙更是散得到處都是,唯有那面被她精心粘好的銅鏡還端正地擺在窗前。
落薇想起方才葉亭宴掰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銅鏡中自己的臉的情态,面上燒了一燒。她喝了一口銅盞中涼掉的茶水,正欲到窗前再倒一杯,走了幾步卻覺得腰間一緊。
她的雪白中衣被撕破了些,好歹還算完好,隻有長長的衣帶挂在身側,而此刻,這條衣帶正被身後之人攥在手中。
葉亭宴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過來,正支着手,懶洋洋地看着她。
不知這人抽什麼風,沐浴之後還重找了一件淺粉色衣袍,交纏之間,衣袍竟沒有褪去,隻是不甚整齊。落薇回頭看去,瞧見他袒露肩頭,頸間還有一個剛被自己咬出來的齒痕。
她還在瞧着這副美人圖,便被他扯着衣帶一拽,本就酸軟的雙腿支撐不住,一歪便摔回了他的懷中。
雙手隔着紗制的衣擺撫摸過來,反而添了更多暧昧氣息,葉亭宴吻着她的後頸,含糊不清地問:“做什麼去?”
落薇誠實地回答:“有些口渴。”
于是葉亭宴翻身把她壓到榻上的攢絲軟枕上,上瘾一般啄吻着她的臉頰,邊親邊道:“……我也好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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