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向來尖銳刻薄,官聲與才識恰成正比,人緣甚差,當年才會差點連個七品縣令都幹不下去。但許思顔最欣賞的正是他的剛正敢言,多次褒揚,迫得群臣也不得不習慣他針尖般鋒銳的言辭。此時衛輝等聽他語帶嘲諷,隻得裝作未曾聽到。正在角落裡拿了銀著給香爐添香的許知捷卻頓了頓,饒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這時,殿外忽然傳來号哭悲泣伴着混亂雜濁的腳步聲,飛快卷向涵元殿來。衆臣驚愕回首,卻見門檻内蓦地撲入一名滿身是血的禁衛軍,在幾名面無人色的太監引領下,奔入殿内撲通跪倒在地。那禁衛軍哭叫道:&ldo;各位大人,皇上……皇上罹難了!&rdo;恰如一道悶雷響在當頭,群臣一時都已懵住。殿中便隻餘了那禁衛軍和太監們的号哭,一衆大臣震驚得呆若木雞,千種話語、萬般疑惑,一時也無法問出口來。衛輝字數:3169瞬間濃郁得嗆人的香氣裡,那禁衛哭着答道:&ldo;回英王爺,南宮校尉見皇上崩逝,悲恸不已,一邊與前來馳援的安陸郡守、順陽縣令會合撤往順陽,一邊先遣小人和其他幾名弟兄回京報訊,要小人禀報樓相、衛相,并請示二相,下面他該何去何從。睍莼璩曉我們一路遭雍王所部追殺,人越殺越少,最後爬到京的,便隻剩了小人一個。&rdo;他爬上前幾步,又向衛輝磕頭道:&ldo;衆位大人若是不信,即刻遣人去鴛鴦塢打聽,想必附近被擊潰的遊兵散勇尚記得淩晨舉軍号哭!&rdo;衛輝已失聲痛哭道:&ldo;皇上,皇上聰睿明哲,仁孝有才,不意竟會年紀輕輕便遭此不幸……&rdo;他這一哭,那絕望便愈發蔓延開來,連荊王、夏王都已怔怔地落下淚來。正哭成一片之時,忽聞得女子絕望悲泣的哭聲傳來,擡眼看時,正是慕容雪素衣披發,在一衆宮人的扶持下踉跄而來燧。她淚痕滿面,幾乎站立不穩,卻沖那禁衛哭叫道:&ldo;皇兒呢?哀家那皇兒呢?&rdo;禁衛惶恐叩首道:&ldo;太後!太後娘娘節哀!皇上……皇上還在南宮校尉那邊,等着二位丞相商議該怎樣請回皇上梓宮,并且……雍王那邊還在步步緊逼呢!&rdo;慕容雪哭得肝腸寸斷,聲聲喚着&ldo;皇兒&rdo;,已是泣不成聲猷。桑夏緊扶住她,強忍悲傷勸道:&ldo;娘娘,娘娘節哀呀!&rdo;她身後還有一人蒼白得跟石雕似的,容色枯槁如木,呆愣愣一步一挪跟在慕容雪身後,竟如行屍走ròu一般全無光彩。正是沈南霜。&ldo;不會,不會,怎麼會這樣?&rdo;她茫然看看被抛在殿外的陽光,隻覺眼睛被燒灼得厲害,才有淚水大串大串地滾落下來。她不是要害許思顔,絕對不是。哪怕他再冷落她,傷害她,無視她的癡情和傷心,她還是願意百般待他好,哪怕以性命來回報他,‐‐而不是站在他的對立面,看着他在太後的算計裡一步步走向深淵,步入地獄……衆大臣不及回避,慌忙伏地行禮。&ldo;臣等拜見太後娘娘!請太後娘娘節哀,萬事以鳳體為重!&rdo;方才附和紀叔明翁婿的大臣,已有膽小的忍不住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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