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前天下午,關于他剽竊“十九日”的作品的證據通過“Alei”的官方微博發布出來。證據指出他目前的兩篇作品完全是剽竊“十九日”的,其中他的成名作早在一年前便在一個設密的私人博客上發了存稿,該作品原名叫《午夜緝兇》,這條微博還公布了該私人博客的鍊接和訪問密碼,發表日期為2017年8月份,也就是“十九日”車禍之前。而另外一篇他利用“Alei”的寫作功能寫出來的小說,原名叫《罪證》,這篇是“十九日”原作最有利的證據是在卓沐陽連載之前,便由“十九日”的家屬發送給了卓沐陽的編輯小鹿的郵箱。相關截圖證據更顯示,這兩篇文章的創作時間都在“十九日”去世前。在這種時候,網站還來給他添亂,網站先後發了三篇聲明來安撫網友,電話給他打了不下二十個他一次都沒接過。這種醜聞他恨不得憑空消失,誰還會傻到接電話啊。
卓沐陽氣得額角都爆出了青筋,渾身抖得就像篩糠,因為大量的證據直指他剽竊“十九日”作品的事實,而且毫無反駁之力。就在這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徹底聲名狼藉了,心中已恨不得将死去的姜旭從墳墓裡挖出來鞭屍,而更該死的是這個叫邊澤明的男人,就是他們兩個奪去了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
對,就是這樣。
“喂,行動提前吧。”卓沐陽啞着嗓子,如是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吃好睡好了,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噩夢,憤怒沖昏了他的理智,拿起手機便給那個男人打了個電話。
縱使那個男人百般不願意的說今天不是好時機,可還是拗不過他,說了句:“行。”
等待是膠着而又煎熬的,卓沐陽在房間裡拼了命的繞圈子,他手心不斷滲出冷汗,嘴角也因為積壓了太大的壓力起了一個大燎疱,膿水被裹在裡面,閃着黃色光。他已經不再去關注微博上的任何消息了,反正背水一戰,他管别人再如何潑他髒水呢?
他的這種狀态一直保持到晚上十一點多,男人打來電話說事成了,讓卓沐陽趕緊給他轉賬。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大喜過望之後,卓沐陽卻冷靜下來。他留了個心眼,說要确定邊澤明确實死了才能給錢。
“你别耍花樣,我警告你!”男人惡狠狠地說。
卓沐陽對他說:“你幫我辦成了這麼大的事兒,我還準備多給你點兒,這樣吧,我在原來的基礎上加兩萬,這兩萬我現在就給你打過去,剩下的要在看到結果之後才能打。”
盡管男人不甘願,可還是在威脅了他一通之後達成了一緻。
幾乎又是一夜無眠,卓沐陽坐立難安的,電視開着,電腦也開着,手機也握在自己的手裡,他不想錯過一條社會新聞。自己的事情喧嚣塵上,虱子多了不癢,邊澤明死沒死才是他最為關注的。
可這一天一宿,張州本地新聞安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而就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他所住的小區停電了,他打給電業局,被告知是電路檢修,要停整整一天。
卓沐陽不敢用手機了,他要留着電量等待結果,他決定好好睡覺養養精神。既然做了,就不怕不成。
天又亮了,昨晚那一宿的風把天空吹得湛藍湛藍的,美得就像一副油畫一般。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那個男人的電話再一次打來。他陰沉而又低啞的聲音就像從地獄裡傳出來一樣,在這個清晨刺激着卓沐陽的神經,“張州警方發微博了,你去看吧。”
卓沐陽趕緊按亮了手機,屏幕上剛巧蹦出來一條新聞,他點開一看,還真是關于邊澤明的——“近日,在我市老城區發生了一起兇殺案,被害者被鈍器襲擊後身中數刀身亡,于昨日淩晨被環衛工發現後報警,被害者邊謀,男,23歲,警方現在向廣大市民尋找線索,希望早日可以破案。”
随後,男人的電話再一次打來,他說:“看吧,我成功了,快給我打錢,我好跑路。你知道的,惹了龔家我吃不了兜着走。”
“行。”卓沐陽心裡就像開了朵花,嘴角終于露出了這幾日唯一一個笑容,就這個笑,把那膿疱扯破了,黃水順着嘴角流下來,就像罪惡的毒液,在這陽光下,澆灌出一朵朵惡之花……
卓沐陽自是不敢惹這種亡命之徒的,挂掉電話便趕緊開手機銀行給那個男人轉賬,可不知道為什麼,試了三次都是轉賬失敗。他又用電腦嘗試,還是同樣的結果。可他打電話給銀行時,銀行卻告訴他賬戶被凍結了。
“被凍結?為什麼?”卓沐陽氣憤地問那說話柔聲柔氣的女客服。
客服輕言輕語的說:“卓先生,您請稍安勿躁,我幫您查詢一下。”
卓沐陽舉着手機放在耳邊就在屋裡焦急的繞着圈,過了一會兒,客服說:“卓先生,您好,賬戶被凍結的原因暫時我們這裡也沒辦法查出來,還請您攜帶身份證去窗口查詢一下吧。”
挂了電話,那男人又很快打來了電話,兇神惡煞的催促着他快點給錢,卓沐陽解釋了兩句,可對方完全不信,他沒辦法,隻能等銀行上班去查一下了,還承諾說保證在一天之内打錢給他。
對方呵呵一笑,似乎并不相信他,直接挂掉了電話。
卓沐陽斷網一整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就像毒瘾犯了似的坐在電腦前看起了關于自己的微博。刷着刷着,他終于找到了原因,因為他看見就前不久簽約的晟昀影視公司竟然聯合其他幾家買他小說版權的公司發了一則聲明,這聲明用詞犀利,就仿佛一個嚴肅的法官在對他的罪行進行宣判,可中心思想無非是因為他的作品涉嫌剽竊,将對他提起訴訟,而且已經對他的賬戶進行了查封。
他就隻是睡了個覺,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看完之後,卓沐陽好像懂了。
那個看似儒雅的楚姓男人,能在影視圈裡混得風生水起,可見有多手眼通天,查封他一個賬戶又算得了什麼?不用想,他所有資金可能都會被凍結,就連他現在住得這個房子都可能會被查封。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在這不是很幹淨的圈子裡,抄襲作品大把也都能播出,唯獨他要被特殊對待?僅僅是因為他剽竊了嗎?應該不隻是因為這個。可又是為什麼,他根本沒有答案。
第三十八章
邊澤明強迫自己撐起沉重的眼皮,眼前出現的卻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白色,他試着努力了好幾次,也沒辦法徹底清醒,最終還是困倦和眩暈将他徹底征服,他決定再睡一會兒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帶着抹嘲笑的聲音敲擊着他的耳膜:“你醒了?”
哦?是龔旭嗎?他想徹底醒來看看這個人,但眼睛隻睜開一半,卻又困倦的合上了。他是死了嗎?為什麼這麼力不從心啊。
在混混沌沌之間,邊澤明聽見了他吉他的聲音,好聽的旋律騷動着他的内心,這時候,他看見了龔旭,那一瞬間,他明顯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狂亂了。龔旭就站在萬人矚目的舞台上,抱着把吉他,聚光燈打在他身上,精緻得仿佛從畫中走出一般,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彩,簡直要比外界的燈光還要明亮。他聲音真好聽呀,美好得特别不真實,他想起了某個人給他講得那個過去的姜旭,如今見了,還真值得一見鐘情,一眼沉淪。
不知怎麼了,吉他聲竟然斷了,陸陸續續傳來些嘈雜的聲音,當他想要再尋找這個人時,舞台上卻隻留下些幹冰制造的煙霧。邊澤明沖到舞台上尋找,卻隻在幕布後面見到一個坐在輪椅上孤寂的背影,原本内心因歡喜透出來的喜悅被愧疚取代了,他走過去,跪下來,垂着頭不敢看那張難過失落的臉,碎碎的念着對不起。
龔旭擡起手,他本以為将要迎接的是個憤怒的耳光,誰知卻是溫柔的輕撫着他的發絲,他滿心歡喜的聽見龔旭對他說:“沒事的,沒事的,你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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