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容易。”謝漪知道得多,便與她說了起來,“昭帝也喜建章,一年之中有八個月都在此處。夏日天熱,昭帝也建了一處宮室,圍繞着數頃之廣的蓮花,置身其中,蓮香撲鼻,清風陣陣,甚為清爽舒适。”
劉藻常聽人說武帝,卻很少有人與她提及昭帝如何。她聽着謝漪的話語,忽然問道:“昭帝八歲即位,十八歲駕崩,在位十年,你侍奉了他十年?”
謝漪不妨她忽問起這個,道:“是。”
劉藻想着方相氏的那句天各一方,猛地将目光轉開,望向舟外。倘若此言成真,她們真的要天各一方,那謝相能陪她多久?能否有十年?
謝漪直覺皇帝心中有事,隻是如今她的心事,已未必肯與她說了。謝漪斂下了笑意,随着靜默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劉藻忽然道:“說一說你。”
謝漪一怔。
劉藻望着她,道:“我問掖庭令,掖庭令言,謝相保下了我,日夜照料,較之我的母親還要盡心。我問外祖母,外祖母說,十四年來,謝相為我,兢兢業業,關懷備至,為我做盡了打算。可我不知除了這些能述謝相心血的辭藻,謝相究竟是如何為我打算,關懷我的?”
謝漪驚訝:“陛下為何想起這遭了?”
劉藻的眼中像有一團光亮漸漸地熄滅,她隻是怕倘若她們當真天各一方,當她無比想念謝相,想要知曉那些往事時,便無處去問了。
然而到了嘴邊,她說的卻是:“我想知道得多些。”
這不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她想知道,謝漪便也說了。她自劉藻出生說起,将如何照顧她,她小時又是什麼模樣的,一一都說了來。
隻是說是說謝相的往事,但謝相口中更多的還是劉藻。愛哭,體弱,卻又很懂事,肌膚很白,像極了衛皇後,眼睛則與太子相似,嘴巴長得像她的母親,很秀氣。
蓬萊島看似近,實則遠,舟子又将舟行得極穩,便也慢了下來。劉藻仔細地聽,目不轉睛地望着謝漪,想象着那時的情景。
“那時臣也未料到有今日,想的還是要助陛下恢複宗室之身。”謝漪緩緩地道。
劉藻的身份,想恢複宗室之身,何其難也,昭帝不會願意,大臣們也不願平生波瀾。謝漪目光柔緩,便像這池上的風一般,舒緩地進入劉藻的心。她道:“最好能封為王,再不濟也得是列侯。之後陛下是要有一番作為,還是安穩一生,則都由陛下做主。”
那時謝漪為她打算的就是這樣了。可她說得簡單,當真做起來堪比登天。昭帝怎會願見衛太子之女有所作為,又怎會願意封她為諸侯。
劉藻輕輕地問:“昭帝對你好嗎?”
将她從小官提拔,一路做到了丞相,昭帝待謝相一定是很好?劉藻問完,心中便想道。
“臣與昭帝,是君臣相得。昭帝欲收回大權,臣稍有些智謀,恰好入了昭帝之眼。”謝漪說道,便是承認了昭帝待她甚為倚重。既然君臣相得,她又是如何看待昭帝的?劉藻張了張口,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問起,謝漪知她的心思,便笑着道:“昭帝恩遇,臣無以為報,隻是今生先許了皇後要照看陛下,隻得來世再報了。”
“哦。”劉藻輕輕地應道,心口疼得像是被揪成了一團。原來不止今生不是她的,來世也不是她的。
她原以為,她閉口不談,她與謝相遠一些,不再使她為難,謝相便會原諒她的情意。她們一個是君,一個是相,縱使不能在一起,也能一起度過一生,興許還能有君臣相得的佳話。
可原來君臣相得她已與了旁人,乃至度過一生都未必有。
方相氏拆字極準,謝相既不能對她動心,便會離她而去,她們終會天各一方。
謝漪見她忽又沉默,眼中浮現擔憂。劉藻不願讓她看出來,站起身,前往船頭。
她一言不發地走了,身姿冷峻。謝漪看着她的身影,覺得陛下越發喜怒難測,她與陛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轉晴的天忽下起暴雨來。劉藻忙回到舟中,謝漪起身,查看她的衣袍,口中問道:“淋濕不曾?”
劉藻搖頭。
舟外狂風大作,小舟東搖西晃,雨珠被風刮入舟中,臉上都能感到濕意。劉藻站立困難,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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