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藻看了看殿中,卻見大臣們的神色,都動搖起來。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左右望了望,又特意看了眼謝相,遲疑着上前道:“昌邑王此言雖荒謬,卻也不無道理,茲事體大,今日諸君立于此,隻因昌邑王荒淫無度,難當漢室重任,至于新君……”他看了一眼劉藻,繼續道,“武帝還有别的皇孫,也未必非得立衛太子一脈。”
此言一出,衆臣沒有出聲贊同,然觀神色,多半是以為有理的。
劉藻的心沉了下去,若是當真依這位老者所言行事,劉賀的言語便是當了真,她就不再是衛太子之女,而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冒名者。
劉藻望向謝漪。謝漪也朝她看來。她的目光很平靜,幾乎尋不到波動,劉藻看不到暗示。
又有一大臣出列道:“臣以為然。”
劉賀笑了一聲,很是得意。
劉藻抿了抿唇,不再看謝漪,她站出去,道:“我可自證,我是武帝之孫,衛太子之女。”
此言一出,群臣訝然,劉賀也沉下臉來,望着她。劉藻似乎看到謝漪眼中浮現笑意,隻是那笑意轉瞬即逝,她還未看清,便消失了。
劉藻顧不上她,她得自證,若不能自證身份,便會以冒充劉氏血脈而入罪。
劉藻深吸了口氣,面向衆人道:“我是在掖庭出生的,掖庭令上禀武帝,說我是太子骨血,武帝聞訊,立即派人徹查,查實之後,下诏将我錄入宗譜,延續衛太子的祭祀。”
她的聲音很緩慢,使人覺得穩妥,她繼續說了下去:“我出生當夜,母親曾夢到一條幼魚,溯流而上。那是條鯉魚。”
魚躍龍門的說法,起于漢初,到如今幾是人盡皆知的逸聞。魚躍龍門,化而為龍,龍是何意,大臣們誰能不知?
殿中人人皆望着劉藻,目光都有了不同的意味。
劉賀也聽得入神,待他醒過神來,不由顯出惱怒之色,嘲諷道:“聽聞你的母親,隻一宮人而已,并無什麼學識。看來傳聞當不得真。至少她讀過史書,欲仿王太後舊事。”
王太後便是武帝的母親。她懷武帝之時,曾夢日月入懷。這是在說劉藻的母親故意捏造,心存妄想。
劉藻卻不生氣,也沒有理他,接着說了下去:“武帝聞說,吟了句詩‘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為我賜名劉藻,并賜了我一枚青魚佩。”
她說着從袖中取出那枚青魚佩,現于衆人眼前。
畫像
方才提議另立一子的老者顫巍巍朝前探了探身,睜大那渾濁的雙眼,仔細地瞧那枚青魚佩。僅隻片刻,他的眼睛一亮,立即跪下了:“這是武帝的玉佩,臣見過,是當年大宛國進貢的貢品,武帝喜愛,得此佩後,幾乎從不離身。”
一把年歲的老人家,說到此處,竟痛哭流涕:“後來,這青魚佩不見了,武帝也未提起,臣隻以為青魚佩遺失或是武帝放置起來,沒想到竟是賜予小皇孫了。”
殿中另有年長者,也随之拭淚。
劉藻知曉,這些是武帝朝的老臣,能立此殿上,必是位高權重,是當年深受武帝信重的肱股之臣。
劉藻望向伏在地上痛哭的老者,欲知他的名姓,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梁集在旁,留意到她的神色,到她身旁小聲道:“這是楊敞楊公,任禦史大夫之職。”
禦史大夫已鑒定了這枚青魚佩确是武帝之物,群臣再無懷疑。
劉藻又去看謝漪,謝漪并未展顔,也未顯憂色,她一直未開口。她為百官之首,這等情形下不當這般沉默。劉藻有了不好的預感,總覺此事還未完。
梁集環視殿上,高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孫身份已證,當……”
劉賀卻仍不死心,打斷了他:“青魚佩是真,人未必是真,這番話必是有人教她,玉佩也是旁人給的!”他說話時,目光在梁集與謝漪間來回移動。
劉藻皺了下眉頭。
楊敞已站起身來,擦了擦眼淚,道:“昌邑王休再胡攪蠻纏。”
梁集亦是顯出煩躁之色。
然而殿上卻有許多大臣以為,昌邑王的言語有理,他們未曾開口,然而面色卻有懷疑。
這懷疑此時若不化解,必會懷為一根刺,紮入衆人心中,使得衆人時時想起此時。小皇孫即便即位,也會被人懷疑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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