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啟頗是鎮定地道:&ldo;當然還是有的。&rdo;蘇啟這樣說,也真的這樣做。次日下午趁着秦恪午睡時在他的住處門口立了數個靶子,說這裡地方空敞,是練箭的好地方,然後糾集了一群力大無窮又莽撞無比的人舉着弓箭開始比劃。而後來秦恪也的确不負衆望,天氣有些悶熱,想必他正躲在大門後午睡,聽到聲響後便也沒有喊仆人,直接莽莽然開了門,然後隻聽&ldo;砰&rdo;地一聲,一支弓箭瞬眼便擦着秦恪的頭發絲射進了大門裡,待秦恪吓傻了眼軟跪在地上時,那白色羽毛的箭翎甚至還在铮铮作響。至于飯中吃出半隻ròu蟲整隻老鼠這些瑣碎又磨人的事基本可以不用再提。到了晚上,秦恪終于疲憊不堪地上c黃就寝,不料卻仍不得安甯。有宮人繞着他的房屋一圈圈地喊着火了着火了,等到秦恪出來後,外面卻又是一片安甯。如此重複三次,到了第四次有人再喊走水,早就被蘇啟搞得神經兮兮的秦恪已經睡得像頭死豬,理都不理。卻可惜,這一次喊的走水是真的。等到秦恪灰頭土臉渾渾噩噩地跑出來,又被數個宮人撞倒。他沿着救火的路迷迷糊糊一直走,然後被後面的人一推,就不小心跌進了湖裡。我和蘇啟就坐在湖邊的一座小亭閣裡,清晰地看着他被人推下河裡去。蘇啟疊着雙腿撐着下巴搖着折扇,看了好一會兒才狀似滿意地問我:&ldo;還救麼。&rdo;我其實心裡很有點憐憫這倒黴的秦公子,道:&ldo;救吧。&rdo;于是蘇啟招一招手,秦恪就給昏迷不醒地救了上來。然而這個質子瞧起來文文弱弱,身體素質卻是出乎意料的好,延請的太醫還沒有到,他就已經顫了顫睫毛醒了過來。蘇啟瞧着很是可惜的樣子,微微搖頭道:&ldo;丫鬟身子小姐命,可惜了。&rdo;我:&ldo;……&rdo;秦恪撐着地坐起來,蘇啟清咳一聲,那邊的人立刻轉過頭來。蘇啟道:&ldo;你被人推進了水裡,孤派人将你救了上來。&rdo;我:&ldo;……&rdo;前些天我出宮時還聽路人談論蘇啟,說他什麼英明而果決,親和而謙遜,坦蕩有魄力,假以時日,必是蘇國史上值得稱道的一位君王,如此看來,簡直統統胡說八道。秦恪不是傻瓜,但現在傻瓜都能看出來他在強忍氣憤。他勉強站起來,相當官方無感情地道了謝,蘇啟也不在意,隻問道:&ldo;秦斂在哪裡?&rdo;秦恪垂着眼答:&ldo;敝上自然在南朝都城。&rdo;蘇啟哼笑一聲,道:&ldo;是麼。前幾日我已經派三十萬大軍直搗南朝都城,破城的那一日希望你還能這麼堅持。&rdo;秦恪驟然擡起頭,随即反應過來這裡面破綻良多。蘇啟走過去,拿折扇挑起他的下巴:&ldo;說,秦斂在哪裡?&rdo;秦恪死死抿唇沒有說話。&ldo;我就喜歡你這種不識時務的南朝人。&rdo;蘇啟冷冷說,&ldo;木頭樁子一樣,砍下去格外的痛快。&rdo;秦恪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臉色又白了一點,道:&ldo;任意殺害質子的國君不是明君。&rdo;蘇啟聽罷,忽然極是溫柔地笑了一笑,一般來說他不會這麼笑,隻有打算讓某人或者某些人吃盡苦頭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笑容。我看得很是膽戰心驚,正要開口,突然周圍明亮的火把自我眼前驟然消失,我心中一緊,手伸出去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沒有,反而整個人跌到了地上。我觸到了地面略涼的青石闆,還沒有開口,已被人抱住,蘇啟的聲音響起來,壓低聲音道:&ldo;蘇熙?蘇熙?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吓我。&rdo;我知道今晚月色很好,可我擡頭望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輪明亮的月亮。我的一顆心沉下去,終于認命,吐出一口氣,慢慢地說:&ldo;我看不見了,哥哥。&rdo;我知道蘇啟在最初知曉我活不過二十歲時,就已經開始遍訪天下名醫。隻是那時他尚未驚動太多人,隻是通過暗衛秘密進行。而今我自從成了他所謂的寵姬之後,蘇啟就開始将尋醫問藥的意思告知天下。全國各地懸賞告示隻是其中一種方法,另一種則是通過官員一層層疏而不漏地傳達,切實交代,若是有人能治好我的病,非但醫生本人加官進爵榮寵無數,此人所屬州縣郡各級長官,三品一下的連升三級,三品及以上的封世襲爵位,食邑萬戶。這條命令在我蘇醒後不久即發出,那時候我仍沉浸在蘇啟為我續命的感動中,聽聞蘇啟如此的大手筆,心中感慨,無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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