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姿的手一抖,茶杯差一點掉出手心。她蹙着眉擡頭,半晌道:&ldo;蘇熙,我去那裡不是你想的那樣。&rdo;&ldo;我會想成什麼樣?&rdo;&ldo;你不過是以為我喜歡他。&rdo;我沒想到蘇姿眼睛也不眨地把這話說了出來,并且她繼續說下去,&ldo;我的确喜歡他,但那已經是之前。&rdo;我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ldo;為什麼?&rdo;她平靜地說:&ldo;因為沒有未來。長痛不如短痛。&rdo;我還是那三個字:&ldo;為什麼?&rdo;蘇姿把那張人皮面具一點點剪成碎片,緩緩地道:&ldo;你既然去過了,也就能看出他說話時隐瞞良多。這樣一個人,自稱沒有功名錢财在身,可談吐和相貌又是頂尖,那麼他不是既真的無錢無名,也沒有賺取功名錢财的願望,就是因為某種目的小隐于此地,實際擁有盛名和财富,但又和我們并非一池之水。&rdo;&ldo;你怎麼得知他跟我們不是一池之水的?&rdo;蘇姿笑了笑:&ldo;蘇啟和父皇的手下親信中,沒有一個人像這樣。而除了這些人,你覺得這世上還有誰能和我們是一池之水?&rdo;我正要辯駁指不定他是還沒有來得及被父皇蘇啟發現,蘇姿先開了口:&ldo;總之我以後不會再去那裡,你也不能再出去,更不能去那裡。&rdo;&ldo;我什麼都不會做……&rdo;蘇姿仔細審視我,過了片刻道:&ldo;我也曾經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做,我甚至還發過誓我永遠不會喜歡上他。&rdo;下午蘇姿還未回宮,蘇啟又造訪小院。蘇姿見到蘇啟的第一句話就是請他在小院四周多加五名守衛,她還沒有說緣由,蘇啟捏着象牙扇風姿飒慡地搖了搖,未加思索便笑着問道:&ldo;蘇熙,你跑出去玩了?還是戴着那什麼面具?&rdo;&ldo;明明蘇姿也一樣……&rdo;我還沒把發現了一個美男子的事情說出來,捏着棋子的蘇姿突然重重咳嗽了一聲,我張張嘴,隻好委委屈屈地又把話尾咽了回去。蘇啟眯着眼瞧了瞧我們兩個,道:&ldo;你倆有事瞞着我。說說我聽聽。&rdo;蘇姿說:&ldo;你先跟我說說最近蘇國跟南朝之間的恩怨聽聽。&rdo;蘇啟隻悠悠一笑:&ldo;小打小鬧月月都有,有什麼可說的。無非就是南朝派了個态度傲慢不識擡舉的使節過來,言語挑撥刻薄不知收斂,我們把他扣下了,南朝派人來交涉,我們不放人,他們就來劫獄,我們有将士武藝太高強,一時沒收住刀子,不小心把那使節的胸口戳了個窟窿,重傷不治,死在牢獄裡面,南朝就發怒了而已。&rdo;蘇姿用手指攏了攏衣袖,道:&ldo;你這僅僅是一種版本吧,我怎麼還聽到另外一種版本呢?說是南朝其實并沒有劫獄,而是你自己安排的人手,隻是為了殺了對方使節而洩憤呢?&rdo;蘇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道:&ldo;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麼?上個月蘇國打下盛國,被南朝趁火打劫奪走了兩個城鎮我都沒說什麼,我會為了區區一個使節幾句沒腦子的話就要殺他?笑話。&rdo;蘇姿道:&ldo;你在别人面前擺出這種義正詞嚴的表情就夠了,不要再在我和蘇熙面前還滿嘴的忠孝信義了。跟政治沾邊的人到頭來隻剩下兩種,一種僞君子,一種真小人。而你蘇啟,在僞君子面前是僞君子,在真小人面前是真小人,至于為什麼你雖然滿口雌黃仍然有許多人選擇信任你,也隻不過是因為你裝得比其他人都好罷了。&rdo;蘇啟折扇一收,笑道:&ldo;你這話說得也對也不對。跟政治沾邊的人有哪個心腸還能是幹淨的?那些滿口仁義廉恥心系蒼生憂國憂民的人,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柴米貴死人的無用書生,就是一輩子做不到高官或者做到高官馬上就喪命的可憐鬼。跟權勢沾邊的都得帶着點兒虛僞,并且權勢越盛,人就得越虛僞。而他們明知我非萬能還要選擇信任我,大多是因為我又能承認我的虛僞,又還保留着一點兒浮于表面的同情心。所以我在僞君子面前是真小人,在真小人面前是僞君子,應該這樣說才對。&rdo;蘇姿道:&ldo;我管你是真小人還是僞君子,想想蘇國怎麼會傳出對本國不利的謠言才是正經事。&rdo;蘇啟懶懶地道:&ldo;南朝派來都城的細作沒有幾十也有十幾,散播一點謠言也算是他們的職責所在,過兩天就自動散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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