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放肆。所以十幾年以來雪對于我來說,甚至比從西域進貢來的香料還要奢侈。在阿寂的指導下我剛在掌心團出一個雪球,就聽到不遠處沉悶的鐘聲響了起來。那是秦斂下了早朝。以前我一直覺得蘇國的朝會時間很不人道,早到冬天時甚至直到下朝太陽都還沒來得及探出來,官員還要回家再睡個回籠覺才能各自去當差,如此倒騰又是何必。然而我來了南朝以後才發現這裡的朝會甚至比蘇國還要更早半個時辰,早到假如秦斂前半夜逗弄我逗弄得久了些,那後半夜我才剛睡着他就已經需要掀開被子起c黃。以前他的動作很輕,基本打擾不到我的好眠;然而這幾日秦斂的行為比較不正常,不正常的表現之一就是他變得很喜歡在每天下朝後我睡得最迷糊的時候把冰涼的手塞進我的脖頸裡,然後再cao着手笑如春風地看着我驚叫一聲坐起來。那副笑容真是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自覺,如此擾人清夢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我除了蘇啟再沒見過别人厚臉皮到這樣。我在阿寂的指導下團出一個巴掌大的雪球,然後毫不猶豫地往她脖子裡一塞,接着又迅速後退。阿寂愣了愣,然後順手捏出一個雪餅,朝我擲過來。我再扔,她再投。如此玩了一會兒後兩人都呵出大團白氣,眼瞅着阿寂的雪球再次直沖面門飛過來,我眼疾手快地往後退,結果沒有料到腳跟會絆住一根樹杈,我一個不穩,理所當然地開始往雪地裡歪。這期間我聽到了周圍侍女整齊的驚呼聲。然而我終究沒有磕到地面上。一雙手及時撈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從離地面一尺的地方拽了起來。然後我又聽到了周圍侍女整齊的抽氣聲。我順着那隻紋着精妙雲紋的袖子往上看,最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隻是這張臉此時看起來和往常不大一樣,雖然下颌依舊線條漂亮‐‐秦斂的額頭上粘了不小的一塊雪,而他的眉頭也因此微微蹙了起來。一看便知是阿寂本來打算投向我的那個雪球的功勞。周圍的侍女立時嘩啦啦跪倒了一片。秦斂擡起眼皮看看我,眼珠稍微動一動就有雪花從額頭處簌簌地掉了下來。他的手從胳膊滑到我的手心,然後将我提起來扶正。然後他再看看我,頃刻後我終于從呆滞中會意過來,把他頭上的雪用手托着掃下來。我剛剛把手心的雪扔掉,就有侍官從不遠處小跑過來,細聲細氣地道:&ldo;陛下,趙佑臣趙大人求見。&rdo;我清清楚楚地看見秦斂的眼角輕輕跳了跳。然後他慢條斯理地撫着我的領口,慢吞吞地道:&ldo;宣。&rdo;我這還是頭一次近距離地看到趙佑臣。以往他大多都是出現在阿寂向我述說的傳聞中。趙佑臣雖然身為武将,卻沒有武将那般威武高大的身軀,反倒生得幾分瘦弱書生樣,隻是嘴唇看起來比秦斂還要涼薄,眼角形成一個狹長上挑的弧度,眸中銳利精光微微一閃,一看就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對付的人物。隻不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比秦斂還要長上三歲,單憑他的容貌看,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初出二十的少年。秦斂背對着他,微微傾身,捏起一把雪在手心裡揉,漫不經心地開口:&ldo;趙卿家,這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吧。&rdo;趙佑臣微微躬着身,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年輕:&ldo;回陛下,是的。瑞雪兆豐年,明年必定是個好收成。&rdo;我杵在一邊,仰臉看看秦斂的側臉,明明神色平常,卻又平白生出一股讓人不敢平視和親近的清冷威儀感。原來秦斂在臣子面前是這個樣子。秦斂把雪球在手中上下颠玩,一邊悠悠道:&ldo;右相昨日提起告老還鄉的意願,你來可是為了此事?&rdo;趙佑臣頓了頓,還是恭敬答道:&ldo;陛下英明。宰相之位一日不可缺,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機要位置……&rdo;他還沒說完就被秦斂笑了一聲打斷:&ldo;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昨天你說皇後之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照你的理論,這世上得有多少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do;他的話明明說得很慢,語氣又溫吞,趙佑臣卻很快跪在了雪地上,頭深深地伏了下去:&ldo;臣惶恐。&rdo;秦斂淡淡地&ldo;嗯&rdo;了一聲,拉過我的手,把捏得極圓的雪球放在了我的手心裡,然後拖着我的手腕頭也不回地離開,隻留下聲音輕飄飄回蕩在身後:&ldo;是該惶恐惶恐了。那就暫且跪着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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