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姿醒來是在次日的一個暖洋洋的中午。
正是一天之中最溫暖的時候,她睜開眼睛後,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的陽光。
在看到陽光落在床邊的時候,她伸出手想要觸碰,可是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就隻能那麼看着。
等顧九擎轉過身發現她醒來的時候,深邃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眸,更紅了幾分。
他走到她面前,撫摸上她面頰的時候,骨節分明的手指都在顫抖。
可他卻将聲音放到了最低,最柔的位置,“姿姿,你醒了。”
不是你終于醒了。
而是一句很輕很輕的:你醒了。
就好像無數個晝夜交替的清晨,她安安靜靜的在他懷中醒來時,他輕聲的那一句:醒了?
沒有講述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他的擔憂和痛苦。
也沒有提及她如果醒不過來,他要直接陪她去死這種決然。
隻有再日常不過的一句話。
徐姿睫毛輕眨,看着他,看了好久,才說:“顧九擎,你忘記刮胡子了嗎?”
他的胡子都長出來了,跟顧總日常俊美精英的模樣不太貼合。
顧九擎握着她的手輕吻,“是啊,最近有點忙,你也不幫幫我,都沒時間刮胡子了。”
徐姿覺得他真可憐,她說:“那我幫你刮吧。”
顧九擎眼眶微紅,他無聲的點頭,再點頭。
等他眼淚落在徐姿手上的時候,徐姿才發現他哭了,她有些無措,想要伸手抱抱他,卻沒有力氣,費了半天勁兒,才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她說:“顧九擎,你是不是怕我死掉啊。”
顧九擎啞聲回應她:“是,很怕。”
徐姿想說那她以後不會再自殺了,讓他不要害怕了。
可是她又清楚自己做不到。
她不受控制的想要用自殺的方式尋求解脫。
如果她承諾他,又做不到,那她死掉的時候,顧九擎應該會更難過吧。
其實,她是不想他難過的。
徐姿唇瓣動了動,到底是沒有能夠把承諾的話語說出口。
病房門口的白鶴鳴看着裡面濃情蜜意的兩個人,他們緊密的沒有留給第三個人一丁半點的位置。
“走吧。”
白鶴鳴低聲道。
戴維推着他離開,輕聲道:“太太終于醒了,白總應該進去看看,也好讓太太知道,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您也一直在擔心着,不是隻有顧九擎一個人。”
白鶴鳴澀然一笑,他說:“不重要了。”
知道或者不知道,在徐姿那裡其實并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還說什麼呢。
在徐姿醒來的這晚,白鶴鳴終于能睡上一個安穩覺。
他已經多天沒有休息,身體早就扛不住了,吃了點安眠藥,便躺下了。
隻是這一覺,他睡得并不安穩。
他照舊夢到了徐姿穿着婚紗渾身是血的模樣,下一幕就是她了無聲息生機的躺在病床上,被醫生宣判生命終結的畫面。
躺在床上的白鶴鳴,心髒像是硬生生的被人剜去一般,從夢中疼醒。
他靠坐在床頭,滿頭冷汗,額頭上因為極緻疼痛泛起的青筋還沒有下去,他捂着心髒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手機……”
白鶴鳴第一時間給醫院方面打了電話,詢問徐姿的情況。
就算是親耳聽到醫生說徐姿目前的狀況良好,他依舊不放心的在夜色裡前往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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