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車子已經駛近了城郊的小旅館。隻見兩輛警車停在門前,附近已經被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在毒辣陽光地反射之下,警戒線明晃晃的是那樣的刺眼。
章程緊随着李校長和趙科長進入小旅館,他的大腦和腿腳已經不受自己支配,腳下像是踩了棉花,深一腳淺一腳地機械性前進。他看到李校長面色凝重地與警察交談,兩個人的嘴一張一合,至于說些什麼他好像突然失聰,一句話也聽不到。
在警察的帶領下,章程一行人穿過狹窄而又昏暗的走廊,進入了一間所謂的标間。房間的窗簾沒有打開,兩張單人床上的被子、枕頭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仿佛沒有人入住過一樣。
旅館的天花闆上,所有縫隙都被人用揉成細條的衛生紙仔細地塞上,填滿。警察帶着白色的手套,輕輕掀起窗簾,說:“你們看,窗戶縫隙已經用透明膠帶粘上了。如果真的是自殺,看來自殺者精心考慮過,‘走’的心意已絕。來,你們看看衛生間。”
走進衛生間,佘小蕊的遺體赫然出現在眼前,這是章程意想不到的。隻見佘小蕊穿着一條紅色的連衣裙,采取坐卧姿勢依靠在衛生間的馬桶上,遺體旁雜七雜八地擺放着幾聽啤酒罐。旁邊的水池還有一堆尚未燃盡,卻已經熄滅的碳。衛生間的門縫、窗縫、玻璃縫甚至下水口都被透明膠帶層層封死,整個空間幾乎與外界隔絕。
眼淚不知不覺地奪眶而出,章程強忍着内心的悲傷,但是卻不能自已。他想再看佘小蕊幾眼,可惜女孩那曾經嬌嫩地臉龐深深埋進自己的臂彎中,仿佛在為自己尋求一處可以安靠的地點。
“章程,你通知學生家長,讓他們迅速趕來,注意通話方式和語氣,以免家長太過悲傷出現二次傷害。”李校長哽咽地對章程說。
“哦,好,好。”章程木讷地點點頭,機械地掏出手機。盡管章程對輔導員工作不是十分滿意,在領導眼裡總是漫不經心地應付着差事,可是他最基本的責任心還是有的,所帶學生家長的聯系方式都被保存在自己的手機中,以備不時之需。
章程實在回想不起來自己是如何将這個噩耗告知給佘小蕊的家長,在他的記憶裡隻剩下對方嚎啕大哭的聲音,那尖銳地響聲直擊他心髒最軟柔的地方,狠狠地紮了進去,沒有人能夠拔出來。
通知完佘小蕊的家長,章程走出了房間,諾大的男人蹲在旅店門口失聲痛哭,他實在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誰都不願意看到這種場景,可是事情已然發生,大家還是接受吧。你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一會死者家屬到場,我和趙科長來接待,你在旁邊聽着就可以了。”李校長暗自地抹了一把眼淚,用寬厚的手掌拍了拍章程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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