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發地寒冷了,過不了多久地面結上一層冰粒,不少人頂着寒風打哆嗦。
克索洛,這個被凡世放逐的古老家族,此時蒙上一層名為“猜疑”的厚厚陰霾。不少人窺視着周圍人的面龐,猜忌着對方會不會是導緻這一切的根源。
凄涼灘位于苦心海的南面,西面彌散着大片的荒野和針葉林。南面和東面是野人,這些“諾斯人”有着迥異于文明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信仰。
這是文明的孤島。
而此時,這座小小的孤島也不再安全,災厄和混亂會再次降臨這片土地——這是每一個凄涼灘人都知道的。
“留下必要的人員,其餘人返回家族。”長着棕黃色雷公臉的老者發話了,他的眼睛充滿威嚴——卻垂垂老矣。
三長老,是目前為數不多能稱得上是主心骨之人。二長老卧病在床,無法參與任何事務,他主動挑起大梁。
一幫人烏泱泱走回家族的“城堡”——說是城堡,實際上凄涼灘貧窮無比,根本無法支撐這麼勞民傷财的工程。不過是一大片連在一起的棚草原木建築罷了,隻在中心處看到石磚的痕迹。
女仆将點心熱了熱,從後廚端上長木餐桌,替在座的每一位家族成員都呈上。在寒冷的凄涼灘,不吃東西隻有死亡的結局。饑餓和寒冷永遠是這裡的主題。
索雷達用鐵質餐刀将面包切下一小塊,放進嘴裡細細咀嚼。順便用他深黑的眼眸掃視着周圍的人。
面包很乏味,經過充分的咀嚼會有一絲絲回甜,和前世的包子蒸籠完全沒有可比性。
肯還沉浸在悲傷中,用餐刀在桌上雕刻父親的頭像,相比于之前情緒平定了不少,隻是眉頭緊鎖。
阿克姆和索雷達說着今晚的見聞,他親眼看見巨大的橫梁砸在三叔的身上,将這位族長之位後續的繼承人砸死。邊說他的手還邊顫抖着,顯然沖擊不小。
“哥,說真的——我是萬萬沒想到最後會這樣,那大柱子一落下。‘啪’,人就沒了!簡直比殺條狗都快。”
說到這裡,海德的眼睛瞪得滾圓盯着阿克姆,血絲浸滿了他的眼眶。然而,他又瞬間卸下氣,就像沒了氣的皮球,軟耷下來,隻是深深歎出一口氣。他把眼睛飄向别處,不再看向阿克姆。
“阿克姆,對海德道歉。”
索雷達看在眼裡,心裡微微有些觸動,推了推身邊的阿克姆。
阿克姆一臉不情願地站起身,也不正眼瞧海德,歪了歪頭道“對不起”。
“晚上記得找我,你這嘴我該好好替咱們父親管教一下!”
索雷達沉聲說道。
這件小風波就算過去了。
燈光昏黃,照在屍體一樣的晚餐上,大家都沒了興緻,等待着三長老的回來。
窗外除了呼呼的北風再沒有别的聲音,凄涼灘的大火也在三長老的指揮下被撲滅。軍隊重新站上街頭,維持着秩序。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索雷達忽然自言自語道。
門外闖進一群衛兵,披着還算精良的铠甲,手上握持着閃着寒光的長矛和劍刃。他們排好隊,三長老怒氣沖沖闖進屋子。
“索雷達,你個畜生!狗娘養的孽種!”他的毛臉在昏黃的火光下越發猙獰,渾厚的聲音吓壞了一衆小輩。
“把他抓起來,押入地牢!明日我要當街審問他!”
“是!”臂膀粗壯的士兵将索雷達從背後架起,拖往距離城堡不遠處的地牢。
“三爺爺!我哥到底犯了什麼錯?”阿克姆慌忙去拽一旁的士兵,結果反被推翻在地。
“他媽的,你們誰都别替這畜生說一句話!真是良心扔進苦心海了!克索洛家養了這麼一個畜生玩意!”
三長老性格暴烈,一句一個唾沫星。
而後他将大廳的門重重關上,再也不願見到那畜生。他眼睛圓瞪,一一掃視過在場諸人,像熊一樣佝着身子坐在主座。
……
地牢的環境很黑很暗,這裡常年積着一層水,混着屎尿的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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