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融仍站在那兒,将眉毛一挑,似乎很不屑地哼了一聲,遂轉身過來,一擡眼,正見歐陽克仍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便笑嗔他道:“你還笑,你還笑?我隻差一點便要給她氣死了。”
“我的不是,”他垂目,話語是在認錯,而臉上的笑意仍掩飾不了,他略一沉吟,片刻之後,他重新擡眼,眼中亮晶晶的,映出她的身影,“她若要與你不利,我是不饒他的。融融,我心裡隻你一個。及今見此,你仍可信我麼?”
他說得真摯懇切,凝重了面色,仿佛正在她面前立下什麼重誓似的。
黎融最扛不住他這樣神色,心軟得無力跳動,伸出兩條渾圓雪白的手臂摟住他的脖頸,将自己柔軟溫暖的身體貼着他的胸膛,嘴唇在他的耳邊噴出細細的熱氣,咕咕哝哝地說着:“我永遠相信你,你說的話,你做的事,我都永遠支持你。”
她聽到他喉間發出輕輕的笑音,一隻手在她背後,撚着她并沒全然梳起來的頭發,他嗅到澡豆的藥香。
“你是唯一的,唯一一個……”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聽見熟悉的嗓音在耳邊如此溫柔的低喃着,仿佛是自語而不是要對她傾訴。
她頰上漫上薄紅,愈發恣意撒嬌,摟着他不放。
他的反應,他的言語,都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至少此刻,一直困擾她的對于獨在異鄉的恐懼感全然地消散掉了。
她知道從今後會有人一直陪她一起面對,無論這世事是好的壞的,這世人心思無常,而婚姻在她眼裡如此令人向往。
宛如融化的蜜糖一般,她拾陸同心
這些時日,黎融和呱呱給歐陽克安排着,在這院落中與正房臨近的西廂住下了。
原本東西兩廂都是空閑着的,歐陽克還念着這連日來舟車勞頓,倆人一直擠在一處,多有逼仄不便之處,如今既到了家,總可以寬敞些。
誰知呱呱隻一味黏着黎融,直拉着黎融的袖子,也不言語,就這樣可憐楚楚地盯着她,最終還是在她詢問之下,才勉強的嗫嚅着說不願她離去。
如此,她哪裡還說得出半個不字了,遂又帶着呱呱,兩人一并在西廂安頓下來。
西廂比之正屋要略小些,然而桌幾椅榻,倒也一應不短。
想來這幾間屋子添置的裝飾皆是出自于歐陽克的手筆,西廂與正屋十分類似,一般也是紫檀木的桌凳,都鋪着纻布制的月白顔色的坐褥,靠裡頭的床頭,也設着藕色的軟煙羅承塵。床邊臨近窗子的一側放着一架花幾,素瓷盆裡頭盛着一汪清水,有鮮綠的菖蒲生于其間。
咫尺的窗外便是一株金桂樹,行走坐卧之間,便有絲縷甜香,仿佛自己有了思想,從鼻尖充盈至她全身。
生活在這樣地方,不可不謂是十分惬意。
黎融自然對這住處滿意有加,遂安下心來住下了。這一來,她同歐陽克的距離便更近許多,開了門,兩步的路,便見得到自己心愛的人。這使得她覺得,想必人間的幸事也不過于此了吧。
自到了白駝山,她住下了大約也有十日了。這些日子她可不能算作是清閑的,在這西域之地,天氣變得無常,他們到時尚氣候和暢,待住了兩日,便嗖嗖的漸起了寒風,好歹仰仗歐陽克思慮周祥,一壁從行李裡找出特地囑咐她帶着的厚衣裳,一壁遣了仆役,在城裡的綢緞莊子裡請了裁縫來為黎融量身。
黎融生的瘦小,制衣是容易的,遂不過三五天,便有六套新衣,給馬車載着,送至白駝山山門之前,又給仆役接了手,才親送到了黎融手上的。甜蜜的,将自己融化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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