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自卑模樣,若是換作尋常人,隻怕就為方才看不上他的話而愧疚。
沈策演得極好,就連眼底忽然湧上來的淚水都清楚可見。
那潤澤的光在他眼中凝聚,将落不落,就在眼眶邊緣打轉,淚水也在試探的模樣,實在讓人歎為觀止。
樓初瑤伸手去拿藥瓶,他抓着不放,擡頭頂着一雙濕潤的眼眸望她,甚是可憐。
最終還是松了手。
樓初瑤不禁歎息,附在沈策耳畔,低語:“做出這副模樣給誰看,本公主最不喜軟弱無力的男子。”
她起身,玉指在白色藥瓶上纏繞,打開,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指使沈策:“水在那邊。”
沈策急忙紅着臉起身,跑去倒一杯水,捧到樓初瑤跟前。
“公主,請用。”
樓初瑤失笑,手指拂過他手背不小心沾上的茶水,然後自然而然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眼尾勾着媚絲,見者心中早已一團亂麻。
“這般乖巧,倒不像外界所說的那般無趣,興許我們能深交……”樓初瑤語氣變得輕浮起來,就是要叫人勾心撓肺似的,忽遠忽近,才将他推開,又忽然親近。
沈策面上驚訝,似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仿佛天大的榮寵:“公主不是說……”
“就是做朋友而已,至于别的,還望三皇子莫要多想。”樓初瑤藥丸入口,抿一口他倒的水,動作輕輕的,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十分嬌軟可愛。
許久,喝完水,将杯子遞給沈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似的,絲毫沒有覺察任何不妥之處。
沈策眼睑低垂,是了,人人當他是無能,誰還記得“三皇子”三個字并非隻是尋常稱呼,而是皇室尊貴血脈的象征。
但他還是沒有拒絕,接下杯盞的動作自然不生澀,若是小離見了都驚歎于他竟然适應得如此之快。
送完藥,樓初瑤直接将沈策冷在一側,不說話不對視,冷淡得将他當做空氣,沈策臉上演出尴尬,告别樓初瑤,走的時候又和門口兩人鬧出一陣好大的動靜。
在無士兵把守的地方,男人臉上的醉意消散,連帶着之前的懵懂,隻剩下一派深沉。
有一身着盔甲的人影隐秘走來,對上眼前的人,态度極其恭敬,語氣中甚至帶着懼怕:“殿下,那滄月國公主又為難您了?”
沈策隐藏在北齊軍中的暗子之一,名喚蕭明,平日不會和沈策接頭,隻會在沈策有危險的時候出面理清沈策面前的障礙。
如今,蕭明覺得,那滄月國公主恐怕就是殿下的危險,竟然不知死活的多次随意差遣殿下。
送藥這件事,蕭明在第一時間便知曉了。
心中對樓初瑤沒好感,這女子真是大膽,隻要殿下一聲令下,他蕭明哪怕豁出性命,别管她是公主還是什麼身份,也要除掉她。
沈策深深看了蕭明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明覺得脖子有些涼,殿下的眼神晦澀,他竟然看不懂了。
“為難倒是不至于,反而有幾分有趣……”沈策勾唇,臉上已經換上一副精明神态,摸了摸手背上方才沾過水的地方,“她對本皇子有意。”
蕭明滿眼震驚,看向沈策,嘴角竟然還有幾分笑意。
殿下這是歡喜?
“殿下是如何看出那滄月國公主對您有意的?”蕭明覺得不是自己醉了就是殿下醉了,竟然能産生這種錯覺。
殿下生在皇家,從小為了存活一直裝作軟弱無能,如此時間久了,那些名門女子或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都對殿下敬而遠之,要麼就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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