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扯着嗓子哭嚎着奔回家找奶奶求安慰,大頭則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也蹬蹬蹬跑回家,拽着奶奶的袖子喊:“奶,奶,外面有人講咱小姑的壞話嘞!”錢奶奶秀眉微鎖,語氣裡帶着點嚴肅:“講啥了?誰說的?”“狗蛋他奶說咱們小滿姑不是爺爺奶奶親生的!”這話一出,錢奶奶臉上和煦的笑容頓時凝固,手中的針線活兒也不幹了,輕輕擱在一旁,扶着椅子緩緩站起,目光穿透門檻,望向門外。
說來也巧,周大圓家的張嬸拉着鼻青臉腫的狗蛋也氣勢洶洶地趕到了。
村裡小子們打打鬧鬧本是常事,但打出血的可就不常見了。
别說暴脾氣的張嬸,就算是旁人,這口氣也咽不下去。
張嬸和錢奶奶平日裡就不太對付,見自家孫子這般模樣,哪還顧得上問緣由,拽着人就來讨個公道。
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興師問罪,錢奶奶先開了腔:“來得正好,我大孫子說,你家小子在外頭瞎咧咧,說我小滿不是我親生的?”這話一出,張嬸像被冷水澆了個透心涼,瞬間清醒過來”
那咱們就去村長家,讓村裡的長輩們評評理,小滿到底是不是我肚子裡蹦出來的!”張嬸的臉色泛起了蒼白,低頭瞅了瞅孫子,心裡嘀咕,難不成真是自己和老頭子私下裡的玩笑話被他聽了去?心裡雖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憤慨,張嬸辯解道:“錢嬸子,孩子的話哪能當真?我可從沒說過這話。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頭比狗蛋大一歲,咋就不能讓着點?”錢奶奶不緊不慢地說:“話是從你家小子那裡傳出來的,他可是這麼說的”
張嬸一時語塞。
錢奶奶轉而低頭看向大頭,吩咐道:“去山裡把你爺爺和你爹叫回來,咱們一起去村長家”
這下張嬸真急了,忙說道:“錢嬸子,不過是倆孩子打架,咱們犯不着鬧到村長家吧,我可丢不起那人”
“要是單純的孩子間打鬧,大頭打了狗蛋,我自然會教訓他。
但這次關乎我閨女小滿的名聲,我得當着全村老少的面說清楚,小滿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是有人胡說八道,還是我背着周金做了什麼不堪的事?”張嬸氣得直哆嗦,差點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周滿的身世,村裡誰人不知?但對上錢奶奶堅定的眼神,張嬸終究是把話咽回了肚子。
錢奶奶一反常态,異常堅決地拉上張嬸就往村長家走。
這一鬧,村裡的大人小孩都被吸引了過來,孩子們更是圍了個水洩不通。
錢奶奶雖然想讓真相大白于天下,但也擔心場面太過難堪,這對小滿不利。
于是,她先是勸散了好奇的孩子們,隻留下村裡的長老和各戶家長。
而小滿對此渾然不覺,正和白嘉躲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白嘉認真地說:“我想明白了,要變很厲害,非常厲害,就得讀書。
我要為了變厲害而讀書”
小滿歪着腦袋問:“有多厲害才算是厲害呢?”白嘉昨晚琢磨了很久,這才回答:“要比我們白家的族長還厲害,比白家任何人都厲害,那樣就沒有人敢欺負我,欺負我奶奶和媽媽了”
他讀書,既不是為了光宗耀祖,也不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志——前者的榮耀在他看來并不那麼吸引人,至于後者,他對父親的記憶僅限于奶奶和媽媽口中的隻言片語。
他悄悄地對小滿耳語道:“在族學裡,那些小子們因為我是沒爹的孩子,就老愛拿我開涮,就連夫子,也因為我少了份父愛,每次争執不論對錯,都是我的鍋。
動不動就數落我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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