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勇氣,但是即使我很欣賞你,卻也不能不按規矩處理。”辛玥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微笑,“不如,你親自去秦獄看看,看好了再跟大家講也不遲。”
“秦獄便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去過,不知你們其中有沒有人去過。”她環視衆人,卻沒有任何人回答,“我有幸去過一次,而我之所以回來,還要感謝三公子。”她說着将眼光轉向華璎,“借此機會,我也要向三公子表達歉意,謝謝你救了我,還安置我在你的居所,使我得已留着這條命到現在。我曾誤會你故意偷走了我的記憶,雖然事實如此,但是當我想起了一切之後,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
她再次看向辛玥兒,目光如炬,“今日,我在此說出此事,衆人也許不信。但是若你對我有一絲懷疑,請你去餮山上的秦獄看看,就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他們殺了人,很多人!如果你們現在覺得事不關己,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們其中的一個。”她說這話的時候在笑,那笑容天真無邪,仿佛是時光掩藏的少女,第一次山中走出,未曾沾染世俗塵埃,“她不光殺人,而且會讓你屍骨無存,這一點,你們可以問他”她轉而指着一身紅衣,還未來得及離去的蘭牙。說完這些話,她再次轉向辛玥兒,聲嘶力竭,“還我爺爺命來!”電光火石之間,衆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她一躍而起,急速沖向了那台上的辛玥兒,手中拿着的正是吳菡随身攜帶的那把尖刀!
辛玥兒原本未曾将這丫頭放在心上,這一刺來的猝不及防,直到素楝離她還有半尺之遠時,她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刺殺。一旁華璎也是一臉驚愕,他來不及阻攔,眼看着這刀就要插入辛玥兒的心髒,但到底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就在衆人都以為辛玥兒難逃一劫之時,她卻閃身避開了那緻命一刀。金光一閃,衆人還未看清,素楝從那高台之上飛了出去。
隻有華璎看到了,可是他來不及阻攔辛玥兒那三根金針,也來不及接住挨了一掌飛出去的素楝,隻有那雙手僵持在空中,做着懷抱狀。
素楝飄在空中,覺得自己好輕,像一片羽毛,又像一片雪花。她看到那大殿四壁上的燭光,和在地面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那些人好像都在看她,她看到了虞槿,他是在擔心自己嗎?她有些頭暈,剛剛金光一閃,她知道辛玥兒不好對付,她果然中了招。這結局她早就料到了,沒有料到的是這一切會被虞槿看到。‘
她的頭越來越暈,嘴裡的腥甜味提醒着她自己受傷了。滿殿的燭光好像漸漸暗了下來,她看不清大家的臉。在失去意識的那一霎那,恍惚有個熟悉的身影,飛上了大殿之上,接住了自己輕飄飄的身子。一股熟悉的藥香傳來,甜中帶苦,他的懷抱依舊如此溫暖,安甯,她想好好睡一覺。
是虞槿。“對不起,瑾哥哥,對……不起。”她喃喃道,很想睜開眼看看他。
虞槿看着懷中的素楝,她閉上了雙眼,卻還在跟自己說對不起。此刻,他再顧不得其它,将素楝放在地上,盡力讓她保持坐姿,想将那三根金針用功力強行逼出。
如若猜的不錯,這三根金針正是早已失傳的“袖中線”,如若不趕緊取出來,便會損傷智力。若是一個時辰之内取不出來,再醒來之時便如三歲孩童,癡傻愚鈍了。他顧不得辛玥兒再做如何反應,當下便盤坐在身後專心救治。
辛玥兒對素楝充滿憤怒,這個丫頭同時威脅了她的生命和威望,她這輩子活到現在,還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而她看到那飛躍而起的虞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人留不得,他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之前卻陰差陽錯讓他逃了。本來不想再費力追究,但他卻自己送上門來了,還和這丫頭是一夥的!
這可真實怪不得她了。
她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向了背對着她正在全力營救素楝的虞槿,這兩個人,都不能活!華璎在辛玥兒離開的瞬間突然反應過來,追了過去。他趕不及阻止,救人心切,從背後給了她一掌。
辛玥兒受到重創,十分驚愕,當即轉身面對華璎,眼神驚疑,不敢相信。可此時,元神混亂、真氣亂竄,事實讓她不得不相信。她以為華璎是已經馴服的羔羊,卻原來是懷恨在心的狼崽子!
她是看着華璎長大的,不,監視着他長大的。無論是她親眼所見,還是通過綠盈、華琮等人的報告,這人和他的母親一樣,膽小、懦弱,還有一個緻命的缺點:多情。這樣的人有什麼值得害怕?所以華钰要保她,她知書達理,讓步了。所以琮兒處處維護這個弟弟,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華璎對琮兒心懷感恩,對他們母子二人來說都不是壞事。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這麼多年,華璎對琮兒言聽計從,即使是不贊成秦獄的事情,也從未對他父親多言半個字。即使是不情願,也甘心服下這麼多年自己給他的藥丸,這些藥是好是壞,想必華璎都清楚,可是他依舊乖乖服下了。她原本不想留下這個孽種,想将他扼殺在秦獄。可是因為華钰得了消息,她再無法下手。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有了好的試藥者。
而最終,她成功了。
很久之前,有人對她說,紅荷曲隻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夢,他不想再跟她一起做夢。可是她就要證明給他看,也證明給這世界看,她是正确的。
這不是夢,即使是夢,那也是個可以實現的夢,隻要足夠努力。
而眼前的華璎就是證據。那一日他在饕餮樓,金鳳展翅之時,她有種了卻夙願的欣慰。也是那一日,她才真正想過要放過這孩子。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就像親生母子一樣和諧。他比華琮要争氣,要體貼。也是到最近她才發現,這孩子總能猜到她的想法,總是不需要自己說出來便可以領悟到自己的真實意圖,總是會提前将事情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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