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去支教的這些青年男女,長期留下來的除了姜同學外,全部都返回城市,回了南京審計學院。
他們到了學校,各個領了畢業證後,有的留在南京找工作,有的回了老家,想在老家裡發展,也有的接受了學校裡安排。
學校優先安排去支教的這些學生,但安排的單位大多數是工廠,進了工廠,無非是當當審計員或者質檢員或者其他。
張華不想進工廠,她想進行政單位或事業單位,她直接謝絕了學校的安排,她想先回家看看,然後再找工作。
當她坐着火車再回家時,發現家裡一年之内,發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張爸爸沒有上班,他在家正用柳條子編鬥呢,張華很是納悶,她蹲在爸爸面前,輕聲地問:“爸,你咋沒有上班啊?”
“我不上班了。”張爸爸頭也沒有擡,平和的說着。
“哦,今天不是周六周日啊,咋會不上班呢?”張華還是不解的問。
“我提前退休了。”張爸爸仍舊很平靜的說。
“提前退休!不會吧?你才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大好時光,咋能說退休就退休呢?再者說六十歲才退休,你才四十五歲,也不到年齡啊。”張華“霍地”站起來,激動的說着。
“妮,你蹲下說話,我不提前退休的話,有可能要下崗啊,你也知道退休了,以後有退休金可拿啊,最起碼可以保障我們的生活,不會過得太差,就是沒有權勢和社會地位了。以後凡事都要靠你們自己努力了,我現在沒有什麼社會關系了,常言道:人走茶涼,我現在去辦事,誰還把我當盤菜啊,不像以前,我對他們有用,他們見到我畢恭畢敬的……”張爸爸一口氣說了那麼多。
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就是咱莊人,見到我,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我上班時,他們見到我,打好遠的都和我打招呼,現在,就是走的跟前,有的人見到我,臉一扭,也不說話,這社會就是這麼現實呀,妮。”
“既然這樣,你為啥要提前退休呢?”張華還是不理解。
“不退休,我有可能要下崗啊?”張爸爸又低頭編他的鬥。
“你工作幹得好好的,咋可能會下崗呢?”
“我沒有多大文化,小學四年級畢業,小時候家裡窮,讀不起書,現在我們單位要求在職人員必須是大專文憑,否則就要下崗,所以我沒有辦法,拖關系,找門路,這才辦了退休手續。”
“爸,你小時候,家裡就那麼窮嗎?連書都讀不起。”張華天真的問。
“那時候别說讀書了,就連吃飯,我都沒有吃飽過,我13歲時,我還光着腳呢,我有一條藍棉褲,冬天當棉褲穿,夏天把棉絮拿掉,再當單褲穿,一年四季都是那條藍褲子。”
“既然如此,你咋參加的工作啊?”張華又問。
“我17歲時,因為家裡窮得叮當響,常常餓肚子,我為了能吃飽飯,參軍當兵了,當兵雖然苦累,但最起碼能吃飽飯啊,我當兵當了15年,複原轉業後,被組織上安排在咱縣衛生局工作。”張爸爸停下手中的活,自豪的說着。
“爸,你當了那麼多年的兵,又參加工作那麼多年,你咋會編鬥呢?”張華又疑惑了。
“小時候家裡窮,為了生活,14歲時就跟你大伯學編鬥了。”張爸爸的語氣中,透出一絲難過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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