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禾臉上露出遲疑思索的神态,實際已經偷偷把藏在袖子裡的噴劑順了下來。
劉氏見她意動,身子前傾一步,想要繼續勸阻,卻見李青禾朝她露出詭異的一笑。
劉氏直覺不妙,下一秒,李青禾拿出噴劑朝她臉上噴了一下,劉氏的眼神幾乎瞬間恍惚混沌起來。
李青禾晃了晃手中空了的瓶子,喃喃一聲,“還真是好用。”
對着劉氏打了一個響指,“從現在開始,你是李青禾,你不能開口說話,蓋上這個紅蓋頭出屋,跟着那個老太婆上花轎。”
李青禾一字一句的命令到,最後講完之後,等劉氏恍恍惚惚的點了頭,李青禾才又打了個響指。
接下來李青禾和劉氏互換了衣裳,還好劉氏也瘦,兩人不仔細看,身形還是有些相似的。
想來外面那些人也不會想到,李青禾會和劉氏掉包。
李青禾看到了那張擺在桌子上的賣身契,也許劉氏以為她不認識字,也就沒有藏。
李青禾直接讓劉氏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再蓋上紅蓋頭,這是吳婆子剛剛留在屋裡的。
李青禾都沒發現那老太婆藏在身上哪裡了,不過也是件好事,省了她的麻煩,不然還得随便找塊布蒙上。
就這樣劉氏被蒙着臉,手上拿着賣身契,自己出了屋。
李青禾捏着嗓子,裝作哭過沙啞的模樣,對外面叫了一聲,“勞煩你們了,我就不送了。”
第66章
李青禾這聲喊話,倒是沒人注意,屋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蒙着紅蓋頭出來的人身上。
吳婆子上前将‘新娘’手中拿着的賣身契拿過來,瞅見上面按下了手印,才滿意的“哼”了一聲。
“走吧。”吳婆子也沒想過揭開蓋頭檢查,轉身就要領着人走。
倒是周家媳婦有些遲疑,心中暗怪劉氏裝腔作勢不出來,她還有話要跟她說。
隻是現下是不能再将人強行叫出來,畢竟李老三還在場,隻能等明日尋個時間了。
令周家媳婦驚訝的是,李老三竟然随着她們一起出了屋。
屋門外就停了一頂小花轎,在‘新娘’要彎身進花轎的前一刻,李老三罕見的将人叫住了。
“青禾…你,我…以往是爹對不住你,嫁過去後好好過日子吧。”李老三躊躇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要是李青禾真在場的話,恐怕要被他逗笑了。
這種人是真的可恨,已經把女兒給賣了,十幾年來也不管不顧,以為這時候說點好話,就能讓人感動異常,再挂念這個不作為惡心的爹嗎。
李老三的話當然沒有等來答案,他說完後,‘新娘’便直接進了花轎,李老三歎息一聲,到底沒有再攔,該說的都說了。
說實話,吳婆子是挺看不上李老三這種男人的,她對李家的情況也了解一些,李老三被繼室哄得連唯一的親閨女都不要了,簡直腦子有問題。
但吳婆子是為主家辦事,看過許多比李青禾身世處境還要慘的,被賣進她的主家。
不到兩個月就渾身鞭傷淤青發紫,看不清本來面貌被擡去了亂墳崗。
吳婆子初時還有些不忍,畢竟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但到了後來就習慣了。
在吳婆子看來她主家已經算仁慈,要知道這年頭人命不值錢,去人伢子那裡買個模樣極好的丫鬟也就四五兩銀子不到。
而她主家卻是給了五十兩銀子,雖然會被中間人抽走幾成,但到手的也夠一個普通農戶安穩度日了。
而且主家也沒有強求,也沒有特意遮掩那些被擡進府丫頭的下場,要是有心人家打聽是肯定能打聽點風聲的。
但還是有那麼多些人就算知道了閨女去了就會死,還是為了銀子妥協,有的甚至是自己自願如此。
在吳婆子看來,李老三也是個看着閨女送死的,之所以看不起他,是因為吳婆子打量了李家的情況,根本就不像揭不開鍋的,就這樣還要賣了唯一的親閨女,這是吳婆子看不懂的。
“這是三十兩銀,錢貨兩清,往後不要再尋。”雖然心中鄙夷,吳婆子還是行使自己的職責,從袖口裡掏出三張十兩的銀票遞給了李老三,再次叮囑。
李老三看向已經進了花轎,被轎簾遮住身影的女兒,遲疑一瞬,還是接過了銀票。
周家媳婦也得到自己應有的報酬,開心的目送吳婆子走了,才回了隔壁自己的家。
李老三知道看不見那群人的身影,才默默轉身關上了院門,雖然手中拿着銀票,明日就能去買田,但心底還是不太得勁。
因着這樣的緣故,李老三不想回自己的屋,也不想看到劉氏,去雜房睡了。
難得的是劉氏也沒有來煩他,李老三在一夜輾轉之下,到了天亮才睡了一個時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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