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渥順遂的成長環境讓孟南帆始終保持着過分樂觀的善意。
成年人溫和的處事方式通常出于社交共識,在某種程度上反倒可以歸結為與己無關的冷淡,所以才輕松地收斂情緒,得體又圓滑;但孟南帆的溫柔、敏銳的感知力和旺盛的同情心卻更接近于出自本能。
善良溫柔的人,被人所愛,卻并不是正推逆推都足以成立的公式。這種健全又簡單的人生體驗是多數人無從奢望的——善良和溫柔在不夠優越的成長環境裡更可能被解讀為軟弱與怯懦。
看似合理的等式暗地裡增設了無數附加條件,是小概率事件,也是命運的優待。
因此可以避開的風險沒必要迎頭撞上,幸福的人不要試圖凝望深淵。如果孟南帆想要一帆風順下去,就最好遠離薛枞。
高中時期的路衡謙下了這個論斷,到如今依然沒有改變,但他漏算了感情。孟南帆與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即使長輩們不止一次耳提面命地要求路衡謙好好“照看”孟南帆,也阻止不了孟南帆欣然栽進名為薛枞的深坑裡。
即使到了現在,路衡謙也不認為薛枞的經曆值得額外同情。
如果每個悲慘的人都需要得到恻隐,這個世界早就無法運轉了。有人爬到高處,就有人得墊在底下,這沒什麼需要讨價還價的。誰都有自己的難關,硬要劃分的話,大約隻分為正在倒黴和尚待倒黴,此刻樂呵也隻是還沒遇上,誰也别急着笑話誰,更沒必要無端憐憫,與其同情别人倒不如擔憂一下自己的未來。
路衡謙不笃信命運但也不畏懼,他從不信什麼一帆風順,也不像孟南帆一樣感恩于所得到的。路衡謙對命運始終保持着旁觀的警惕。
他擁有的都是應該擁有的,可以得到也無所謂失去,感情這件事更不可能困擾到他。他從沒懷疑過自己會組建一個穩定的家庭,幸不幸福倒是其次,合适就行。
但薛枞是個變數,從孟南帆被莫名其妙卷進去好幾次就看出來了。
路衡謙習慣于掌控,偏好提早做出準備,讨厭不安定因素。他因此警告自己也警告好友,但軌迹還是按他所擔心的方向留下了,連他自己也與薛枞産生了難以厘清的糾葛。
誠然,基于事實認定錯誤,路衡謙從前對薛枞的評判是有失偏頗的。他承認這一點。
可是不論刻意避開薛枞多少次,都會兜兜轉轉地和他聯系在一起。這種狀況,人們普遍願意稱之為“緣分”,但路衡謙視其為風險,是應該規避的。
這是他一貫的觀念,但事到如今,顯然有什麼早已偏離了軌道,變得棘手了起來。
桌上的咖啡一口也沒碰,已經涼了,路衡謙想叫人來替他收拾,才發現秘書已經在旁邊被晾了很久。
“路總。”
秘書還從沒見過在工作時間心神不屬的上司,見他終于注意到自己,才小心翼翼地把需要簽字的文件遞給他。
餘光瞥見辦公桌上極不協調地放着張票根,邊沿有些折痕和磨損,是很早之前一場已經結束公演的芭蕾舞劇。
不苟言笑的路總方才盯着看到出神的,就是這張小紙片兒。
路衡謙接過文件,把票根放回了桌下的第二格抽屜,秘書眼尖地在裡頭瞧見一個明顯是用來存儲戒指的絲絨盒子。
他膽戰心驚地收回目光,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正想出門,卻又被叫住。
“幫我買一幅畫。”路衡謙下達了一個非常模糊的指令。
秘書站在旁邊,耐心等待更為細節的要求,卻見路衡謙拿出手機,像是有些心煩地滑動了一下界面,然後在通訊錄裡找出一個号碼:“收件人的電話,記一下。”
秘書把它記錄下來,看了看聯系人的名字,又小心确認了一遍,才問道:“是直接寄給這位薛先生嗎?”
“不是。地址留我在半山的那套别墅,”路衡謙看了他一眼,說道,“收件人寫孟南帆。”
秘書當然認識路總的好友,也不多問,了然道:“好的。”
“明天早上八點準時送過去,讓收件人簽字回執。”路衡謙又道。
“好的。還有其他的要求嗎?價位、風格或者是——”秘書始終沒能等來路衡謙關于畫作的實質性要求,也把不準路衡謙的意圖,隻好主動詢問道。
“去拍賣行或者畫廊随便挑一幅,”路衡謙敷衍地答道,“記得準時,其他都無所謂。”
“好的。”秘書很少見到路總這麼心不在焉的樣子,見他沒有其他吩咐,拿起簽好字的文件,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路衡謙覺得嗓子有些幹,伸手下意識想要端起什麼,卻見涼掉的咖啡已經被秘書很有眼力地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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