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一聽便顫的厲害,險些舉不住手中的東西,孟和順也忙将頭磕了下去,抵在金磚上大氣也不敢出。翟羽聽到翟琛的話也是一怔,随後狠狠瞪向他:“你就會以退為進,逼我……”翟琛面不改色,隻凝視着她的眼中染上了半分笑意。而翟羽面上故作的忿然隻使得他眸中這笑意越來越濃,他默不作聲,便隻能她來收這場子,便厚着臉皮看向孟和順和那小宮女:“你們放下東西便出去吧。”“謝主子不殺之恩。”孟和順和那小宮女同時應了之後,便彎腰退了出去。翟羽目光一直落在那宮女身上,待他們出去後,她赤着腳下床一邊穿外衣一邊擠眉弄眼地問翟琛:“似乎長得怪好看的,你身邊的?”翟琛先是搖了搖頭,随後輕飄飄回了句:“不知道。”翟羽撅了撅嘴,又說:“那既然都不知道,身邊就别放宮女了,以後我親自伺候你吧。”翟琛看了眼她,似是有些想笑,卻又沒有,隻說了個:“好。”又走到門邊,将另一個托盤取來,上面有兩套蜀繡裁成的衣裙,妃色那套裙擺上繡了朵朵芙蓉,玉色那套則還在前襟上點綴了活潑錦鯉,俱是活靈活現的,極其生動,翟羽看得怔住,渾然忘了責問他為何似笑非笑的模樣,隻抖開裙子就往身上比,竟是出人意料的合适。她便将身上還沒穿好的外衣脫掉,重新選了玉色那套穿上,待穿到身上後發現除了稍稍寬大了些,簡直便如量身訂做的一般,于是驚詫地望向翟琛,“衣服是怎麼來的?”翟琛牽住她手将她帶往鏡邊,将她按坐在妝鏡前,取了玉梳替她梳頭,這才故作無事緩緩開口:“自從徐夏風替你換過女裝後,我每當遇到好的料子和繡工,便會讓人按照你的尺寸替你裁制,這兩套做的時間較近,是用才上貢的蜀錦蜀繡制的。可你比我所想的還要更瘦了些……”翟羽聽得眼眶酸澀且溫熱,抓住他左手,将臉熨帖其上,良久閉上眼睛才低低說了句:“遲來為君扮紅妝。”翟琛低頭,将一吻輕輕印在她額頭,歎道:“錯在我。”“我又何嘗無錯?”翟羽吸了吸鼻子,睜開眼,“不過又何妨?曆經苦難方知珍惜,若非堅持到今日,我哪裡知道你悄悄替我做了許許多多的衣服?”翟琛望着她笑顔,神色也漸漸輕松了起來,直起身從鏡中看着她道:“其實也并不許多。”翟羽撅了撅嘴,又砸了砸眼睛:“有一個衣櫃沒有?”“兩個。”“哇!那很多了啊!”翟羽眼睛睜得渾圓,随後又詭笑,“你收藏那麼多衣裙就沒人懷疑你……喜歡在無人的地方……”翟琛頭疼地截斷她的臆想:“不會。”“你怎知不會?”翟琛更頭疼了:“衣服小這麼多……”“……那萬一他們懷疑你會縮骨?”翟琛眯起眼睛,屈指,敲在一臉壞笑的她頭頂:“以前倒也不知你這麼活潑。”翟羽捂頭:“以前被壓抑久了嘛,爆發起來總是可怖的。”翟琛搖頭歎道:“的确可怖。”“喂!”翟羽不滿,“我這般無憂無慮你不該開心麼?”翟琛隻隐隐彎了唇角,專心替她梳着頭發,不答她話。“反正再可怖你也不能後悔了,”翟羽從鏡中看着他一臉安之若素的表情,十分怨憤,便嘀咕着說,“而且看在你送我許多衣服的份上,我也不與你計較你對我的嫌棄……”“許多衣服若是要穿,還得改改,”翟琛頓了頓方說,“這麼幾年,尺寸還是有些變化的。”“你你你你……”翟羽本能地低頭看胸前,面紅耳赤地,“……你陰區區地測量推算我的尺寸也罷了,怎麼能這麼直白地說出你有多了解……”翟琛低眸,隐約歎了一聲,“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指的是身高。”“……”翟羽垂首看着确實不甚明顯的胸前,更羞憤了:“明明是有變化的……啊!你真是太讨厭了!”翟琛左手虛握成拳,在唇際一擋,低咳一聲,可笑意在漆黑的眼中卻半點沒有藏住。翟羽氣的牙癢,又拿他全無辦法,心裡恨煞了這種怎麼也鬥不過他還總被他戲弄的感覺。最後翟琛替她挽了一個很簡單随意的婦人發髻,取她方才戴來的青白玉簪固定好,又另外取來一雙全新綴碧玉繡鞋,蹲下去給她穿上,再牽着她的手将她拉起來,一步步往外走去。他替她穿鞋時,翟羽一直沒有說話,可大多是因為心裡的震撼,令她說不出話來。但無論怎樣,這雙鞋子這般舒适與合腳,一如她此時安然将手交在他手裡的踏實和滿足,許多感覺,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從來,她便覺得與他的感情裡,她付出的更多,痛苦也更多,可也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一樣在掙紮和痛苦着。如今,她回來了,與他一起,再也不許他們互相自我懷疑與退縮,再錯過了去。夕陽暮色正佳,她和他攜手共走的這條路雖是有些晚了,卻很美,很好。∞∞∞∞∞∞∞∞∞∞∞∞∞∞∞∞∞∞∞∞∞∞∞∞∞∞∞∞∞∞三天後,翟羽剛從淩絕殿的龍床上蘇醒,便聽聞有聖旨下來。這道聖旨洗清了之前護國大将軍齊鳴福的罪名,複了齊家的功勳爵位,将原本的齊府又劃為齊家宅邸。并為使被冤枉的功臣英魂能夠安息,便立了她——這個僥幸自當年誅三族的罪罰中活命的嫡系遺孤為皇後,以做補償。翟羽洗漱整齊,接了聖旨。她并不願去想這三天翟琛在朝上為這道聖旨做了怎樣的努力,又是怎樣力排衆議,因為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極難的。抱膝坐在榻上,倚窗展開聖旨,指尖撫過“迎齊鳴福之嫡孫女齊氏入主中宮,冊為皇後”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心緒幾番猛烈波動,最終化為唇邊一點淺淺笑意。她閉眼,抱膝枕在聖旨上,想起三天前的晚上,用過晚膳,他牽着她去宮中散步,漫漫月華之下,他對她說的話。那時穿梭往來的宮人對她俱是十分好奇,卻又不敢多加打量,隻遠遠跪在牆角,待他們走過。她羞紅着臉,沒忍住問他:“以後你會這樣一直無所顧忌地牽着我的手,直到死亡将我們分開麼?”他微微一怔,随後回視着她,緩而清晰地答了兩個字:“自然。”她笑得似隻老鼠,又偏偏要繼續問:“那若是你再娶進别的女人,就不怕她們吃醋?”他反問她:“哪裡來的别的女人?”翟羽驚了:“你即使真立我做皇後,也不能不納妃吧?”他揉了揉額角:“現在都已足夠讓我頭疼,若再有其他,我注定是要短壽。”“喂!你不許胡說!”翟羽跺腳,捶了他一下,随後又倚在他肩頭,擔心地說:“可你要想好呀……我沒有其餘親人,更沒強大的家世來做依靠……”“我便是你的依靠,”翟琛回手攬住她,輕輕一歎,在她耳邊低語,“有我在,不用你擔心其他。”……她才不是胡亂擔心,隻是因為,所有的其他都關于他。她并不願他太過辛苦,這道聖旨,不過是個開始。若他真打算隻娶她一個,之後那麼多年,不知怎麼難熬。所以當翟琛回到淩絕殿時,看到的便是翟羽緊皺眉眼,臉挂淚痕枕在聖旨上的樣子。他也皺眉,幾步走到榻邊:“怎麼這般難過?”“四叔……”她睜開眼,向他讨要懷抱,待他将她抱在膝上後,她蹭着他脖子問:“你還恨我爺爺麼?”翟琛思量了一下才沉聲回答,“原本恨的就沒道理,他也許也不過是被白後利用感情的可憐人,也許可恨之人本就有可憐之處,當我自己明白情之一字的艱辛後,更覺如此。何況他是你爺爺,我不會再恨他。而你家人的事,倒是我錯的比較多,是我縱容了别人的污蔑與構陷,才緻使齊家滿門抄斬。既然提到此事……翟羽,我很真心地請求你的諒解……”翟羽搖了搖頭:“我不能代表齊家所有死去的人,可我早原諒了你。政治博弈中,許多對錯說不清楚,何況我爺爺對白後……這份本不應該的情,才該是齊家覆滅的元兇……四叔你該最明白,在白後說你娘與我爺爺有染時,先帝便已對他起了殺心,後面說他通敵的誣陷不過是有心人的順勢之舉……隻是不知道,爺爺最後有沒有後悔過對白後的癡迷……”說着說着,翟羽又笑了,“可白後最後又死在了對先帝的癡迷上……你看,怎麼說得清楚呢?難怪人說,皇家無情。不是真的無情,而是不敢有情……日日如在刀尖上一般的生活,不光是情深無所依,無所訴,更多是害了自己的性命。”“我們并不會這樣。”翟琛緊了懷抱,不容反駁地斷掉了翟羽的話。“是,我們不會這樣,我相信你。”翟羽仰臉對他微笑,“四叔,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麼嗎?”翟琛靜靜等她解釋。翟羽一抿唇,又複往他脖頸處蹭了蹭,“我想我的确是會令你頭疼的,我這樣的皇後,怎麼都不是一個好皇後,尤其是你還隻打算娶我一個……我當然相信你會将一切處理的很好,但還是太過辛苦你了些,讓我很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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