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都是一樣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翟琛手上的藥匙在瓷碗上一磕,唇角牽出沒有溫度的弧線,“如今你死了,翟晨尚幼,你最後的翻盤可能,也被我毀掉。這局棋,我赢了。”敬帝狠狠瞪住他:“你如何殺得朕!?”“你說呢?”翟琛低頭,用藥匙舀出一勺藥,再微微傾斜,冷眼看深褐色藥汁如珠玉傾瀉,墜回藥碗……接着又是一勺,循環往複,“你的确處處戒備,用翟羽性命讓我投鼠忌器,更假裝親厚待我,讓我入宮侍疾,湯藥非要我嘗過才肯入喉……到最後你都病态地想逼我做些什麼,以佐證你所疑不虛。隻是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宮中便無人懷疑于我,民間贊我孝順恭謹,所有朝臣都默認我為儲君……這樣的事情更一定要記在史書上,以佐證我得位的……‘清白’。”“哈哈哈哈哈哈,”敬帝看着那藥倏然明白了什麼,便捶床大笑起來,眉目之間卻全是痛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也不過要用這般法子才能赢朕!你以為你真的是赢家麼?後世有無人诟病有何幹系,你也無法千秋萬代!而且朕不信你就不心疼翟羽之死!她是因為你要這皇位才死的,你現在自暴自棄是不是覺得虧欠了她!?哈哈哈哈……”“是啊,你殺了翟羽,想必覺得非常痛快,”翟琛扶着額頭,微微皺眉,“可是她好像沒死。”眼見敬帝于大笑中哽住,翟琛忽覺暢快,也笑了笑,“兒臣的确心疼她,所以怎麼舍得她死?以前的徐太醫早配出了假死藥,高公公被我收買,配的毒酒改了一味藥材,雖然毒是真的中了,但不緻死,宮外有人悉心照料,她一定能比你我活的長久。”“朕……今天才……”“父皇今日所見,不過是具偶人罷了,她心最善,我連找具屍體替她都怕違了她心意,令她不喜。父皇心眼通透,明白兒臣疼她,但父皇眼力倒是的确不好了。”眼見敬帝一口氣就要喘不上來,翟琛又不疾不徐續道,“父皇年輕時為了皇位曾利用白後深情,為了牽制各大世族,更是用“情”之一字在後宮做了不少文章。父皇也的确懂得利用這個字來令人傷心,隻是你為兒臣指的那門婚事……王家嫡女,确為品貌端莊之人,可似乎在及笄之前便與兒臣軍中一名中将互許情緣。她家人看不上那中将,因此父皇稍有示意要為兒臣娶妃,便趕着上來要将女兒嫁與兒臣。可巧的是,大婚前夕,那中将剛被調到兒臣府裡做了暗衛長……”“你……”敬帝一口氣憋的臉色绛紅,“你……竟允許自己妻子與人私通?”“兒臣從未将她視作妻子,又有何關系?”提到此,翟琛面色淡淡,“如今,王氏将要臨盆,你說,我對外報一個難産而死,讓他們雙宿雙栖,她會不會對我感恩戴德?”敬帝又笑了起來,隻是已經笑不出聲音,憋着那口氣,他沉沉地說,“如今朕還沒死,遺诏未下,一樣可以定你個謀逆之罪!”“父皇記性不好,方才兒臣已說過,高公公是個審時度勢的明白人,早已經告訴兒臣,當父皇知道自己撐不過去,決定賜死翟羽之後,便寫了兩封遺诏,一份立我,一份殺我,可殺我的那份,應該已經不存于世了。”敬帝掙紮着,怨憤非常地拍床:“朕早該殺了你!怪朕!最後竟為了南朝國祚,沒有殺你!”翟琛輕笑一聲:“那父皇可以安心,南朝交到我手裡,定會比在你手裡好上許多。”“還有,”停了停,他菲薄唇角一牽,又說,“父皇,你那可笑的心思……最開始你怕我造反殺了你,身子不好後,卻甚至想逼我造反,隻為證明自己疑心不假。但你最怕的依舊是死,那我就最是要你不能得享天壽。我不會謀逆,讓天下人同情你,如今任你死在病床上,毫無尊嚴地輸的一敗塗地,多好。我若是要赢,怎麼會給輸家絲毫可聊做安慰的機會?”敬帝一口氣提在喉嚨眼:“你……也……活……不長……”“會比你想的長許多,”翟琛放下藥碗,雍容起身,俯視着隻差落氣的敬帝,神色越來越冷,“請父皇記得,到了地下如遇見我娘,别再喊她賤人。你自己的所作所為,比豬狗都愚蠢低賤一萬倍尚且不止……”一字一句說完,翟琛再不屑看床上急促喘氣的敬帝,轉身拂袖而去。不到殿門,便知龍床上氣息已斷。翟琛出殿,仰首望着暗夜中的沉沉黑雲,潮濕又涼爽的夜風向他襲來,他神色卻依舊沉郁,半晌,才輕輕說了句:“我替你報了仇了。”四更天時,皇宮中哀鐘沉重,宣敬帝駕崩,後宮六院,哭聲震天。之前便被召入京的各王公宗親,與其餘京中大臣命婦,連夜入宮,開始守靈哭喪。高敬宣讀了敬帝遺诏,翟琛毫無懸念與異議地繼了位,稱,勤帝。而是夜,琛王妃王氏,本欲入宮守靈,于路途之中驚動胎氣,難産而喪。∞∞∞∞∞∞∞∞∞∞∞∞∞∞∞∞∞∞∞∞∞∞∞∞∞∞∞∞∞∞翟羽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喝下那杯鸩酒後,由嗓子起便像點了一把火,一直燒到腹中,引發一陣又一陣的劇烈疼痛和痙攣,她支撐不住,往地上倒去,接着便完完全全失去了知覺。當昏迷倒地時,她是真以為自己要死了,可如今,卻又分明恢複了意識:最初隻是隐隐聽到外面的聲音與動靜,後來許多回憶思緒一股腦湧上心頭,她開始思考自己身處何處,隻是四肢還是完全不聽她使喚,連眼皮都撐不開,腦子也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由不得控制。方才,她又因耳邊的一陣哄鬧而從混沌中醒轉。迷糊之中,發現現在情況比以前好上許多,她已經能夠聽清外面的人在說什麼,甚至還隐隐覺得一男一女兩個正在争吵的聲音有些熟悉。男人聲音透着些焦急:“小謝,你讓開,我們必須趁現在替翅膀矯治左肩。”“那就必須讓我來,”女人回話也很堅決,“大哥哥是女的,你這樣趁人家還昏着偷看人家,大哥哥醒來會生氣的!”男:“我是大夫,大夫眼中沒有性别之分!”女:“得了吧!沒有性别之分?那你還喜歡她?大哥哥真是男人你也喜歡?”男:“你……不許胡攪蠻纏,讓開!她這兩天指不準就該醒了,到時候再治這肩膀就要用麻藥,用麻藥會傷神,對她身上的毒也不好。”女:“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來啊!”男:“你又不會!”女:“我是你徒弟,你教教我,我不就會了?”男:“你這般笨手笨腳……”女:“胡說!我明明心細手巧,比你一個大男人好多了!除非就是師父你懷着私心想偷看大哥哥!”男:“你!我……你氣死老子了!”翟羽真想說,他們快要氣死她才對了……真的好吵,吵的她腦仁兒都疼。她不在乎被夏風看,卻也不指望被醫這肩膀,隻求他們還她一個清靜,讓她再睡會兒……随後的事,她又有些迷茫起來,隐約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劃開,取了些東西走,骨頭也被重新敲斷開來,還刺入了什麼物體,最後是縫合與包紮……她驚異地明白一切,但卻絲毫不覺得疼,而一切完成後,她竟又一如往常地沉入了昏睡。再醒來的時候,她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很自如地睜開了眼睛,察覺到白天有些刺眼的光線後,又很快眯上,肩膀上也隐約有了痛感,手指在努力嘗試下也可以動彈了,而且越動越順,翟羽對此發現欣喜若狂,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的确太不好受了一些。“大哥哥!你醒了!”此時守在床邊的是小謝,發現翟羽睜着眼睛在努力活動四肢時便驚喜地歡呼一聲,然後沖到門口大喊,“師父!小滿姐姐!屈大哥!快來啊!大哥哥醒了!”喊完她又跑回床邊,咬着小虎牙,笑呵呵地看着她,頰邊梨渦深陷:“大哥哥,你覺得怎麼樣?你這一覺睡了整整十天!中間隻能給你灌藥和流食,我真怕你餓死!不過你不用擔心哦,雖然你每天都尿床,但是小滿姐姐和我會馬上給你洗澡,而且是藥浴哦!現在你身上幹幹淨淨的……”小謝還沒說完就被夏風推到一邊。夏風沖她怒目而視:“她才剛醒你對她說這些幹什麼?”“我誇耀下自己的苦勞還不行麼?”小謝扁扁嘴,又看向面露窘色的翟羽,“大哥哥,你别害羞,小謝尿床一直尿到12歲呢!就是遇見你後,我都還……嘻嘻。”夏風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緊緊捏了下拳,随後又閉眼深吸了口氣,似鼓足了勇氣,才看向翟羽,聲音無限溫柔,“你覺得怎樣?”翟羽想說話,可費了很大力氣張開嘴,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夏風見狀忙寬慰她,“之前那毒有些烈,嗓子可能還得過一陣才能好,你無需太擔心。”翟羽用盡力氣點頭,又努力沖他們笑了一下。此時小滿和屈武也相繼沖進了房間,他們似乎才從廚房過來,小滿一頭一臉的汗,屈武頰邊還有些炭灰,可兩人面上都是慶幸的表情,特别是梳着婦人發髻的小滿,一步步走過來,在床外圍便直接腳一軟跪了下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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