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
屋内一片昏暗,隻有一盞未罩燈罩的煤油燈在楊雷面前搖曳,火焰随賈林強帶來的風搖擺不定。
燈光模糊中,可見楊雷的臉色飽含極度的痛苦。
“自首”的決定似乎讓他付出了巨大的決心。
“楊雷,你這話是何意?我來找你是想請你作為見證揭露楊進倉,我明白他對你的知遇之情,你不忍揭露他,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瑤瑤離世,與此事相關的楊進倉卻無動于衷,我無法忍受。”
若說非要為了誰,賈林強揭露楊進倉的罪行,隻是為了瑤瑤。
明明楊進倉本可和平解決,卻在那種情況下故意刺激失控的瑤瑤,瑤瑤的死與他楊進倉脫不了幹系。
這讓賈林強心中憤恨,加之楊進倉私生子的事情,他對這個人的好感蕩然無存。
楊雷所說的自首,源于他犯下的過錯,而且是重大的過錯。
自楊雷成為村支部書記那一刻起,楊進倉便試圖擺脫夏素娟,但夏素娟索要一筆撫養費,楊進倉一時無法支付,小規模的賄賂逐漸演變為大規模的腐敗,這一切都是楊雷在暗中協助……
為何而戰?楊雷最初的動機源自夏竹那個孩子,那孩子純淨的靈魂喚起了他的憐憫。楊雷渴望積累财富,讓孩子的世界少些苦難。
這個念頭如今在他口中顯得諷刺而可笑,連他自己都暗自嘲諷。
他這麼做,不過是自我安慰的借口,真正驅動他的,是楊進倉給予晉升的誘惑,對權力的渴望如同毒瘾般令人癡迷。
一旦觸及,便無法忘記那種由權力帶來的奇異快感,楊雷曾這樣說。
與作為上門女婿的賈林強接觸,讓楊雷的生活變得複雜。他成為村長的初衷,原是希望為楊家莊的村民帶來實實在在的幫助,然而賈林強的正直無私讓他備受内心的煎熬,他在善良與罪惡間掙紮,無法自拔。
楊雷淚如雨下,痛心疾首,“林強,我真的渴望成為好人。”
賈林強無力地倚在門邊,他明白楊雷内心的矛盾是何等沉重,這樣的人生最為艱辛。
楊雷似乎活在兩個平行的世界,白日裡他為楊家莊燃燒激情,夜晚卻因追求權力而痛苦掙紮。日間在賈林強的光明之下,他滿懷豪情壯志;而當夜幕降臨,籠罩在楊進倉的陰影中,他又深陷愧疚的深淵。
賈林強堅信,楊雷仍有機會救贖,直到現在他依然這樣相信。否則,楊雷不會指示他去找蘇錦城,也不會有之後的信件事件。
那一夜,賈林強陪伴在楊雷身旁,共同飲酒。當黎明破曉,酒盡夜逝,楊家莊的風暴即将席卷而來。
一切依舊平靜,如同無數個清晨,晨光初照時,村民們走出家門,生火、烹饪、喂養家禽,這些日常的動作循環往複,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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