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她驚惶無措自亂陣腳之時,老夫人跟前兒的大丫鬟梅仙兒前來遞話,因說老夫人曉得有貴人登門,要将人請去頤壽堂說話,吩咐孫氏也一并來。景辭失去太多,因此無畏無懼,謝過了梅仙兒就要跟着往頤壽堂去。才提步便被景瑜拉住了手臂,她眼睛裡透着不贊同,又與她搖頭,無聲說:&ldo;别去……&rdo;誰都知道此行兇多吉少,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闖個明白,又如何讓她對這座千人血萬人骨堆出來的冷冰冰府邸徹徹底底絕望。景辭上前一步,側過身時聲音擦過景瑜的耳,隻有四個字,&ldo;我的丫鬟。&rdo;老夫人眼明心細,必然要将景瑜也看管起來,但送走一個素未謀面的丫鬟于她而言不算難事。頤壽堂還是老樣子,古樸的裝飾裡擺滿了價值的寶貝,這裡頭的精貴要藏着掖着不讓人輕易發覺,隻有懂行的才能瞧出端倪,品出國公府的潑天富貴。她隻覺得冷,莫明的被一股寒氣侵襲四周,明燈高照的頤壽堂反倒成了深不見底的雪窟,不知幾時是頭,也不知幾時崩塌。親近的人在腦子裡走馬燈似的繞上一圈,能勾起思念的大都已去了天堂,餘下的隻有陸焉,唯有他,隻單單默念他姓名,都已覺完滿。忽而又發覺出自己的卑劣,無非是依仗他的庇護才敢如此放肆地任性而為。老夫人才用過參湯,盤腿坐在榻上,翹着精神尚好,不像是将将經曆過大悲大苦之人。見着景辭,也不顯訝異,隻在瞥過面白如紙的孫氏時,眼睛裡透漏出些許鄙夷。可就是這麼一個人人鄙夷的愚昧婦人,趁着國貨家亂之時,将國公府攪成一團亂麻。沒人開口,孫氏在老夫人面前連聲都不敢吭上一句,何況是哭鬧?她這是耗子見了貓,一碰面便讓降服了,老老實實。景辭也在等,等老夫人定調,祖孫二人沉默中對峙,沒人進沒人退,似一場漫長無聲的審判,最終的結局是親情與血緣的徹底決裂,他們毫不猶豫,他們幹脆果決。十兩銀子一錢的碧螺春入了口,仍遭了嫌棄,老夫人皺了眉,撂下茶盞,淡淡道:&ldo;姑娘好生面善。&rdo;話音落地,景辭幾乎要笑出聲來,好好好,好一個絕情決意的府邸,好一扇高築緊閉的家門,為了到手的富貴,為了這千金難買的香茶雪飲,她必須死。景辭但笑不語,孫氏這會子終于回過神來,附和道:&ldo;是呢是呢,也難怪袁嬷嬷會認錯,如今這仔細瞧着,真跟我們家已故的六姑娘一模一樣……&rdo;見老夫人面色不愉,便隻好乖乖閉嘴,留個清淨。&ldo;不過……姑娘如何會在此時到青岩靈堂前跪拜?&rdo;老夫人不疾不徐,兀自說着,并不需景辭答話,&ldo;聽前頭回話說,未去的賓客都聽見嚷嚷了?這倒是不妥,真傳了出去,于名聲無益。&rdo;孫氏真想說可不是可不是,真該綁了這人送去衙門裡分辨,但看老夫人寒霜似的面色,話不敢出口,隻默默點頭。景辭笑,滿含不屑,&ldo;老夫人要如何不妨直說,天不假年,夫人的年歲掐在手裡數,應長話短說才是。&rdo;她這番言語,按理說是大逆不道,但她分毫不懼,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頤壽堂内一張張惡心嘴臉,等着從前滿口親熱的祖母繼母下手出招。老夫人被她刺得一股血氣亂鑽,胸悶腹痛,但面上不可表,依舊是穩cao勝券的從容氣魄,緩緩道:&ldo;如此,隻好請姑娘明日與老身一道上坤甯宮請皇後娘娘分辨清楚,是真是假自有論斷。&rdo;她便了然,這一回家中不但不認,還要取她性命以絕後患。☆、斬斷斬斷如同對她最後的憐憫,這一夜她始終守在景彥身邊,沒有痛感也沒有眼淚,懵懂中想起小時候,想起與景彥打打鬧鬧玩玩樂樂的年歲,他走後,記憶中剩下的似乎隻有快樂,他的笑臉他的關懷,一幅一幅如同昨日畫卷,曆久彌新。想來她的童年時光始終疑惑,國公府不是她的家,皇宮更不是,她所牽挂羁絆的唯有景彥,未嘗人間疾苦卻又在單薄人情、飄搖風雨中相依為命,而如今再是難以割舍的骨ròu親情也要在天亮之時快刀斬斷,但即便是疼,疼得心肺俱裂,也要挺起脊梁,守住尊嚴。風起了,冰冷的冬夜忽而有了暖意,大約是春滿大地,要将該帶走的帶走,該留下的留下,一切自有天命。白幡飛舞,身邊一個老實婆子畏畏縮縮在門前催促,喚一聲&ldo;姑娘&rdo;停了許久才憋出後一句,&ldo;得進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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