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心刃
王平委屈的摸着自己的頭,嘟囔着說道,“這不是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問師傅你的嗎?”
“問問問,就知道問,你長這個腦子是幹什麼的?”說完,黃麟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拉着王平往遠處走了走,又屏退了衆人,随後開口說道,“你這個小兔崽子,我問你,這天底下,有沒有人是白白死了的?”
王平想了想,點了點頭,“有。這冤死的人可多了。”
“為什麼會有冤死的人?因為要給有罪的人抵命。我告訴你,這天底下就沒有白白死了的人,平明百姓,尚且有本可查,更不用說死的是十幾萬的百姓了。這些東西,以後史書工筆,都是要給個交代的,到時候,這史官要怎麼寫?十幾萬的人命,誰來負責?難道是皇上嗎?!”
王平聽着黃麟的話,臉色幾經變換,随後說道,“哦!也就是說,這些朝臣忽然在于占甲馬上就要回京,論功行賞的時候給皇上上折子,就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思,要叫于占甲來頂罪?給這十幾萬的百姓償命?!”
“一個于占甲哪裡夠啊,于占甲就是一個做事的,上面得有足夠分量的人來頂罪才行,當年皇上把嶽乾放過去,你說究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今天麼。魏大人不過是把這皇上下來的台子給遞過去了而已。所以,嶽龍大人,也不能說什麼。”
黃麟說着,回頭看了眼宮殿,歎了一口氣,眼底含着一絲絲的淚水。
“皇帝不好當啊。人人都說,皇上最難的時候是剛剛登記,群狼環伺的時候,可是雜家倒是覺得,這皇上,這幾年,才是最苦的時候啊。”
殿内,嶽幽看着重重的皇帳掩映着的人,白衣長發,頭輕輕的靠在枕邊,恍惚之中,還是那天早上,嶽幽看到的那個少年郎。
“皇上……”
嶽幽不受控制的輕輕喊出聲。
“過來。”
清淡的聲音,好似什麼都沒有變,卻是不知道為什麼,帶着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
嶽幽喉嚨上下滾動,掀開簾子,眼前的人容貌也在她的眼前清楚的顯露了出來。
唐冶閉着眼睛,開口說道,“朕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總是容易困。但是剛才你來了,朕一下就醒了,然後黃麟就進來,說朕的妻子惦記着朕,要來看看朕。朕覺得,這是咱們的緣分。”
嶽幽睫毛微微顫抖,聲音裡不知道怎麼,帶上了一抹喑啞。
“是,臣妾來看看自己的夫君。”
唐冶歎了一口氣說道,“朕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記性不大好了。十年前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昨天的事情,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說着,皇上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眸清亮。
“瞧,朕今年三十一歲,有白頭發了。”
嶽幽順着唐冶的手指看了過去,隻見唐冶的指尖捏着一根銀發,細長明亮,那麼的刺眼。
“朕拿着這根頭發就在想,三十一歲,是不是也是早生華發呢?可是朕是皇帝啊,朕有什麼可愁的呢?後來想了想,也确實是愁。朕動一動,天下就要死人。朕不想要天下死人,可是天下還是要死人。近些年朕說句話都懶得了,是因為累呀。這些人就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朕說一句話,他們能拆解出一百種意思來。可是朕聽他們的話的時候,也是這樣。”
唐冶說着笑了笑。
“倒是不怪他們。”
說完,唐冶悠悠的轉頭看向嶽幽,昏暗的燭光将嶽幽的臉龐映襯的格外的溫柔美好,她似乎永遠是那樣,淡淡的站在那裡,就站在唐冶的身邊。
嶽幽微微斂眉,走上前去,坐在了唐冶的身邊,輕輕的拉起唐冶的手來。
“說起來這個,臣妾倒是也想和皇上說個有意思的事兒。”
唐冶聞言,轉頭靜靜的看着她。
“前幾天,臣妾梳頭的時候,給臣妾梳了十幾年頭的一個姑姑,忽然跪下來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藏什麼。一個勁兒的磕頭請罪。”
“本宮用了一些臉色,問這個姑姑,究竟在藏什麼。随後這姑姑便從自己的身後拿出來一律白頭發。那個樣子,好像是本宮馬上就要殺了她全家一樣。”
唐冶問言,嘴角也跟着緩緩笑了起來。
“看來,咱們真的是夫妻。”
嶽幽笑笑,微微側頭,看着地上,若有所思,“本來這個事情,臣妾隻當一個笑話來看。隻是剛才聽皇上說,臣妾忽爾在想,您是皇上,臣妾也是皇後啊。皇上是要為天下憂心,所以才會早早的生出白頭發來。那臣妾呢?臣妾這是為了什麼呢?”
“就在剛才,臣妾忽然想明白了。”嶽幽轉頭,靜靜的看着唐冶,對方的眸子裡清楚的倒映出嶽幽的臉來,“臣妾憂心皇上的憂心。但年郭家勢大,皇上摟着臣妾,說一切都有皇上在,不會有事的。可是臣妾還是日日夜夜的睡不着,每天都害怕,這世家的大臣會危害到皇上的安全。後來,皇上出宮,前往北涼,臣妾日日在宮裡祈禱,每日都要聽到黃麟和臣妾說一句皇上安,才能安心睡覺。西北大漠,危機重重,日日宮裡的密信不斷,臣妾的心都要碎了……”
唐冶靜靜的看着嶽幽,她的結發妻子。
說着,嶽幽忽爾輕笑出聲,開口說道,“不怕皇上笑話,也不怕皇上生氣,臣妾這次前來,是為了臣妾娘家的事情。今早下朝之後,皇上是睡着了,可是臣妾倒是忙的厲害,家裡的書信傳來,母親哭着要臣妾想想辦法,救救自己的弟弟。可臣妾腦子裡想的卻是,皇上您。”
唐冶枕着自己的手臂,笑着說道,“怎麼,你是害怕,你爹一怒之下,要造朕的反嗎?”
嶽幽聞言,搖搖頭,開口說道,“我知道,我爹不會,就算是皇上把嶽家九族都殺了,我爹也不會造反。忠義二字,已經像是印在了我爹的骨血裡面一樣,就算是造反,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他都會死在自己的忠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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