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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漫天黃沙有客至(第1頁)

承平三十二年六月,西北涼州。

茫茫風沙中伫立着一家用土身草頂的二層小樓,黃土壘就的土牆兩面沿開,挂在門口的簾旌随風招搖,上書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龍門客棧。

燕南歸端坐在櫃台後,一手扶額,一手肆意地撥弄着算盤,時不時地感歎人生無常。

想他一代世家勳貴子弟,竟是淪落到這種地步。

若不是當年有人出面保他一條命,現在他怕是早已經做了孤魂野鬼。

燕南歸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五位小二,有心讓他們離開,留在這荒僻無人的大西北,除了陪他等死之外無路可選。

可這些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老夥計,任憑怎麼勸說也是不肯離去。

燕南歸很是糾結,這份糾結沒持續多久,便被門外傳來的駿馬嘶鳴聲打斷。

“來人了?”

燕南歸臉上多了絲笑意,還不等他吩咐,前一刻還在昏昏欲睡的小二們立馬神采奕奕的站起來,争先恐後地跑向門口接客,“幾位,打尖還是住”

然而,下一刻這些小二的話便戛然而止——

一柄古樸漆黑的刀從風沙中探了出來,刀尖上的寒光讓跑在最前面的小二咽了口水,不停地朝後退去,甚至就連撞到凳子讓他疼的呲牙咧嘴,也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一名面相猙獰、左眼帶着刀疤的大漢走了進來,緊跟其後的是一位帶着鬥笠,用面紗遮住面容的男子。

“咳咳,龍門客棧?”鬥笠男擡起頭,好奇地觀望着客棧的布局,“真是讓人好找。”

僅憑男子的這句話,燕南歸便立刻判斷出是惡客迎門,語氣中也多了幾分不善:“閣下是何人?”

男子擺了擺手示意大漢将刀放下,随後找了一個絕佳的位置,旁若無人地坐了下來。

“這可不是你對客人該有的态度”,男子輕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綻銀子拍在桌子上:“好酒好菜的招呼,等我二人吃飽了再叙如何?”

燕南歸雙眼微眯,對男子的話無動于衷,再度問道:“閣下究竟是何人,來我這客棧又有何貴幹?”

“燕南歸?”男子先是有些不太确定,随後語氣驟然變厲:“又或者是說,我該稱呼你一聲燕世子呢?”

燕南歸心中一驚,強壓下自己的不平靜,緩緩道:“關外風沙急惡,這些年來,葬在沙海裡的大有人在,閣下若是想尋個落腳處,某自然歡迎,可若是有其他目的,恕不招待!”

男子死死地盯着燕南歸,沉默不語。半晌之後,男子才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玉佩,亮了出來。

“西北暗衣出行,涼雍二州莫敢阻攔,燕南歸,莫非你要抗命不成?”

冷冽的話讓幾位小二瞬間擡頭,直勾勾地看着男子,無形的殺意自他們身上彌漫開來。

持刀大漢見狀冷哼一聲,大步上前将男子護在身後,一人獨對五名小二,渾然不懼。

半掩的木門猛地被西風撞開,攜着漫天黃沙滾入客棧,吹得幾人的衣襟獵獵作響,連帶着客棧的溫度都冷上幾分。

不管是燕南歸還是男子都沒有去在意這忽然惡劣的天氣,就這麼僵持着,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開打的迹象。

短暫的對峙後,燕南歸放聲大笑,熱情地上前說道:“既是暗衣閣大人的事,那自然也是草民的事情,大人不妨說說是什麼事,但凡燕某知曉,必定知無不言。”

燕南歸忽然的變化讓反倒男子一時間有些不适應,經過短暫的怔神後,他才開始打量起店裡的小二們。

燕南歸又坐回在櫃台後面,面懷笑意的看向二人。

暗衣閣,西北二州的秘衛,能拿到令牌的人更是了不得,至少也得是一方都統,這等人物竟然親自前來他的小客棧?

不是吃錯藥了就是有要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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