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往來見兄妹倆醒了,辛娘和鹌鹑忙過來服侍。去外面傳信的梅香也回來了,劫下竹子手中的面盆,親手服侍八少爺謝廷玉淨面。謝梧瑤問辛娘剛才在忙什麼。辛娘說她在招魂。謝梧瑤聽了,口中的漱口水立即就噴了,鹌鹑忙幫她捶背順氣。辛娘辯道:“姑娘可别不信,在鄉下,野地裡受驚的孩子夜裡哭鬧,當父母的都這麼幫着驅邪招魂,靈着呢。瞧,姑娘昨夜夢靥得厲害,現在不好了嗎?”謝梧瑤這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惡夢,看來鬧得還很厲害,否則謝廷玉怎麼會過來。謝廷玉不悅地咳了一聲。辛娘會意,忙改口道:“都是鄉下的說法,不作數。怎比八少爺威力。少爺一來,妖魔鬼怪全走,姑娘立刻就睡安生了。”謝廷玉挺了挺胸,露出微笑。謝梧瑤湊過去牽了謝廷玉的手,望着他笑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兄妹倆一起用了飯,又分别在榻榻米的木門上留下身高,然後謝梧瑤認真地在身高刻度上标注日期。謝廷玉在旁看着,打趣道:“原來一個月能長這麼些個。謝梧瑤,你怎麼光長心眼不長個呀!”謝梧瑤聽了不依,過來打謝廷玉。謝廷玉繞着桌子躲閃,見妹妹累得氣喘籲籲了,才放水讓妹妹抓住打了幾下。難得謝廷玉偷閑在家,謝梧珏也過來了,姐弟三人一處話閑話。三人說了一陣子,謝梧瑤想起小廚房裡煲的湯,需囑咐上幾句,便起身去了。房裡留下二人,謝廷玉道:“聽說下月就要選秀了,珏姐姐才剛及笄,也要參加嗎?”謝梧珏有些害羞,垂下美目道:“咱府裡有四位小姐參加,我也在其中。”謝廷玉蹙眉,悶悶道:“非去不可?珏姐姐若嫁進皇宮,以後可就不容易見了,要不我去找祖爺爺和祖奶奶說說,去了珏姐姐的名?”以他的認知,絲毫不覺得自己鮮花一般的姐姐,嫁給比自己父親還年長的皇帝做妾,會有什麼好來!關鍵是姐弟三人相依為命慣了,以後少一人可怎麼是好!“若嫁給皇子……會在宮外建府,……還是能經常見着的!”謝梧珏吞吞吐吐,細若蚊吟地答道。謝廷玉一聽,可不是?遂驚喜問道:“當真?”謝梧珏點點頭,低低地答道:“祖奶奶說,這回選秀主要是為給皇子選親。”謝廷玉聞言沉思,若是自家姐姐能嫁給朱雲勁或朱雲恒還是很不錯的,這兩人他熟,以後姐弟倆相互照顧起來也方便,此外,若朱雲勁或朱雲恒真成了他姐夫,那他們之間的關系豈不更近了?謝廷玉想通了,喜得跳了起來:“那我得先去跟他們打聲招呼!”被謝梧珏拉住:“選秀還沒開始呢,玉弟先作不知情的好。”“何事裝作不知情呀?”謝梧瑤端着湯湯水水進來。謝廷玉待要說,被謝梧珏搶過話頭:“妹妹又弄了什麼好東西來?”謝梧瑤本就對兩個小孩子間的話題不感興趣,也沒追問,遂介紹道:“養顔湯。護肝利膽,清心明目,男女适用,還能治青春痘,來來,每人一碗!回頭讓凱哥哥也多喝點。”這幾年,謝梧瑤利用自己的小廚房,沒少給哥哥姐姐們做吃食。謝廷玉一向身子骨好,妹妹送來的東西他吃是吃了,但不是很信服。喝下養顔湯,謝廷玉笑道:“聽你吹得厲害,管不管用啊?”沒有比被人質疑自己的食療技術更令謝梧瑤氣憤的了!當下謝梧瑤的眼睛就橫上了謝廷玉。見弟弟妹妹這樣,謝梧珏忙解圍,笑道:“玉弟弟别不信,瑤妹妹的方子還真管用!不用吃藥,吃起來也不苦,不知不覺間就把身子調理好了,比娘親在身邊還管用呢……”說着說着眼圈竟紅了。這幾年,謝梧瑤得知她痛經,便在她的小日子裡特意做東西給她吃,還時不時地告知她注意這個注意那個的,硬是幫她去了這個毛病,如何能不令她感同身受?謝梧瑤忙撇清:“不過是做些吃的,珏姐姐昨才及笄,好日子裡你可别掉金豆!”謝廷玉也笑着打岔,順便給妹妹陪了不是。謝梧珏感激地搖頭道:“瑤兒有所不知,七姐姐和八姐姐也有這毛病,卻一直未調理好,她們可都是有娘親在身邊呢,卻反不如我幸運!”七姐姐和八姐姐也有這毛病?謝梧瑤聽了垂下頭去。謝梧珏說到這兒,執意要送妹妹一件禮物,謝梧瑤忙回說不必。謝梧珏堅持,待白菊回去取來禮物,連謝廷玉看了都咂舌,謝梧瑤推托不受:“不行,這等貴重禮物,珏姐姐還是自己留着吧。”“妹妹還沒件像樣的首飾呢,一定要收下,這是姐姐的一點心意。以後姐姐的東西,也全是妹妹的!”在謝梧珏堅持下,謝梧瑤隻得收了。謝廷玉看在眼裡,喜在臉上。謝梧珏當場将首飾取出,插在了謝梧瑤的發髻上。謝廷玉在旁直誇好看。謝梧珏鮮少和弟弟妹妹如此交心,三人鬧做一團,大半日很快就過去了。下午,下人報皇五子朱雲恒來訪,謝廷玉迎了出來,沒多久朱雲鶴、吳凱和孫名元也下學到了。待幾人問明謝廷玉的妹妹并無生病或不妥,便一起罵謝廷玉躲懶不上學。謝廷玉聽了,哈哈一笑,對能順利逃學很是自得。幾人一處說笑。朱雲鶴道:“廷玉弟,現在京中可都在傳你姐姐的美名呢!”吳凱聞言眉頭一動。謝廷玉嘿嘿笑,假裝無奈道:“傳呗,酒香何懼巷子深。我姐姐天生麗質,美名想藏也藏不住啊!”幾人被他的大言不慚逗得發笑。朱雲恒不參與其中,自他入朝為官後似穩重了許多,但一開口,還是沒正經事!隻聽他道:“廷玉,你欠我的東西呢?”謝廷玉頭痛,想起那事,将他拉到一邊,小聲道:“我問了瑤兒,她想不起有過,恒兄不會是記錯了吧?”朱雲恒聽了不爽,鼻子哼哼。這時,謝梧珏帶着丫環上茶水糕點,幾人忙互相行禮。朱雲恒笑眯眯地與謝梧珏見了禮:“有勞謝小姐。”謝梧珏含笑回了一禮,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告辭出去了。孫名元私下與吳凱咬耳朵:“謝小姐當真是美若天仙,怎麼早幾年我沒覺出來呢?”孫名元的興奮勁慘遭吳凱白眼。謝梧瑤到底被請了出來,朱雲恒親自問話:“瑤妹妹可記得幾年前許為兄的禮物?”謝梧瑤費力思索,最後搖頭。“香囊!”朱雲恒恨恨地敲了一下她的頭:“想抵賴不成?三年過去,還十個來!”他一個大老爺們跟個小女孩計較什麼!謝梧瑤扶頭,嘟囔道:“驢打滾也沒這麼多啊!”“說什麼呢?”朱雲恒不悅。“十個八個都沒問題,可問題是我的繡技還沒練出來呢,算不得當初違規,”謝梧瑤憶起舊事,又指着謝廷玉房裡的門簾示意,道:“這是我近日的繡品,不信自己看。”朱雲恒見了徹底無語,哪有在人前示短還這般理直氣壯的!衆人告辭時,吳凱瞧見謝梧瑤頭髻上插着的發簪,頓時眼睛就直了。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謝家小姐進宮,珏兒嫁誰呢分分呀,花花呀,盡管拿來砸偶吧~~吼吼首選二選謝府的幾位參選秀女尚未進宮,府裡的老夫人和幾位太太頻繁出府,應酬走動明顯多了起來。對于參選,謝老夫人親手抓。對内趕着為幾位姑娘做衣服打首飾,又重金聘請宮裡有名的嬷嬷來加強輔導,對外則四處聯絡,尋找一切用得上的關系。謝府在宮裡沒人,走的主要是長公主的關系。起先,長公主在娶媳時看到貌美的謝梧珏,心下很是不喜,怪謝府藏私,但三小姐謝娉婷嫁過去後,小夫妻倆感情好,又育下兩子,連帶着兒子路仁貴為人做事也清楚多了,長公主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了,對謝府也客氣多了。謝府一提起選秀的事,長公主便答應下來屆時幫謝府的姑娘們說話。既然長公主這邊的關系走通了,謝老夫人帶着大太太跑得就更勤了。謝府本來的意思是力保十小姐謝梧珏,然大房和長公主的關系更近,暗地裡卻請長公主首先提攜大房的七小姐謝妩媚,之後才是十小姐謝梧珏。謝老夫人不知自己被大太太算計了,這些天裡對大太太格外和顔悅色,甚至暗示要将管家權交還給大房。私下裡,謝府的禮品源源不斷地被擡進了長公主府。一個月後,春暖花開,謝府的四位千金連同全國四千多位秀女走入皇宮。這四千多秀女分兩類,一類是官家世家女,選中的當嫔妃,落選的回家自行婚配,淘汰率比較高;另一類則是選來當宮女的,多是貧苦人家的女兒,這類的淘汰率倒是不高。秀女一旦入了宮,便和外面失了聯系,宮外的人隻能眼巴巴地等消息。那日,謝廷玉又請了一天假,和妹妹謝梧瑤一起,送走了親姊謝梧珏。這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次分别,在分别那一刻,三個人眼圈都濕了。謝廷玉安慰妹妹,說:“沒關系,珏姐姐隻是去宮裡住段日子,沒多久就回來了。”謝梧瑤嗤道:“你哄小孩玩呢!進了宮,一切都說不準了。”謝廷玉一想也是,若落選還好,若被選中,誰能保證就一定是嫁給皇子呢!謝廷玉不覺擰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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